其實我知道不該憤世嫉俗，有句話說得好：誰都沒錯，是時代錯了。我不知道這樣想能不能原諒莫隼的現狀和我還沒有看到的結局。
    隻是，隱隱覺得，所謂疼痛的青春應盡量不要發生在我身上。
    其實也快結束了，莫隼快走了，發生過的事情，驚心的也罷，平淡的也好，都會蒸發。他本是闖入我生活的異類，或者隻是我由書本堆砌的空虛的發泄處，我們本不是一樣的人，我至少還有恍惚的追求，即便對分數總是不掛心，可是他—應該是紮進黑暗裏的光束，大概永遠也透不出來了。我怎麼甘心跟沒有希望的人在一起？
    感覺心緊了一下。
    已經不是第一次挨著體育館的牆根坐了，這裏極少有人來。我盡量縮著身子，眼睛有些迷糊。兩株石棉靜靜得立著，這當兒，沒有風。
    舒適本要跟我來，走到半途，也不知道她怎麼瞧見的，總之跟著李基程玩去了。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我念著。
    “就在這裏。”舒適的聲音。
    我錯愕地抬頭。李基程抹著額頭的汗，打趣道：“別思了……打球去吧，看你都要發黴了。”
    “你們去吧，我不想。就坐著。”我淡淡道，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兩人愣了愣，一時拿不出話。
    “小姐—”舒適有些支吾。
    “不然，我陪你。舒適你先玩去吧。”李基程順勢坐到我旁邊。
    舒適點了點頭，不解和惶惑，或者更多的是嫉妒，很淡的嫉妒。我看著她的身子在木棉的影裏消失，竟有很銘心的痛楚。
    我輕咳了下。“我可是安心把舒適交給你了。”我勉強地衝他笑笑。
    “啊？別亂說。我們沒什麼。倒是你……怎麼一下子變好多，我都適應不過來。因為他嗎？原原本本給我講講吧，別讓我一知半解了。”
    “大概隻有他快坐牢了你不知道吧。”我仰著頭，覺得鼻子酸，眼眶也酸酸的。
    “我想知道……”他突然轉頭過來灼灼地看著我。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大概真不是個專一的人。”我苦笑了幾聲。怎麼就覺得在騙自己，也在騙他。
    “人嘛都要放得開。以後萬一想到他了你就改成想我。這樣成了吧？”他暖暖地笑著，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的眼睛裏。
    我覺得胸口難受。下意識把身子彎了彎。
    “他要逃嗎？”風淡雲輕的口氣。
    我默然不做聲。他要真逃得了倒好，隻是……即便照馬簌說的離開，也終有伏法的一天。
    “你就沒想過你現在幫他會受株連？”
    “啊？株連？”不得不承認，這是我沒思考過的問題。可是……
    咽了口氣，我挺著身子說：“我又不怕。”
    “看看—你的架勢又回來了啊。”他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