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晨光分外爽朗。
    爹娘一早就派人將我召了去。
    進了大廳，我彎身向上座的父母請安。
    “爹、娘，若兮來給您二老請安了。”
    “若兮啊，快起來吧。”母親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暖人。
    我起身，走到側座坐下，看娘滿臉和煦的樣子，想必是有什麼好事要說與我聽。而相反的是，爹的神情倒顯得有幾分憂鬱。
    “若兮啊，花燈會就要到了，待時你也打扮打扮，去湊個熱鬧吧。”
    花燈會是京城的傳統節日。傳說在每年三月初十這天晚上月老會下到凡間，到永安街頭來為每一位有緣人牽線，凡是年滿十五未出閣的女兒家隻要手執寫有自己生辰八字的花燈就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如意郎君。於是每年三月初十這天晚上未嫁和未娶的小姐公子都會到永安街頭一逛，碰碰運氣，其中不乏一些才子佳人。古往今來，花燈會年年都有，而促成的鴛鴦也不在少數。
    隻是，像我們這種大戶人家的女子一般是不會在花燈會上露麵的。不是不想，是不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的命運都掌握在父母手上，哪裏由得月老在其中插一腳呢。
    隻是不知二老今年為何會讓我去？
    “母親，為何今年要若兮去？往年這種節日若兮不是隻呆在家中乖乖刺繡就好麼？”
    “看你說的。難不成是在怪為娘前些年不讓你去？”
    “當然不會。若兮隻是好奇。”
    “哎，往年不讓你去可到把你憋成老姑娘了。想你都已二八年華，再不嫁了爹娘這臉往哪擱啊？若兮啊，你就爭口氣，趁今年這個節就把婚事結了吧！”
    “是有哪家公子要去麼？”
    “看我們家兮兒，就是冰雪聰明。不錯，你爹聽說了，那右丞相家的小公子今年興許會逛那花燈會。你是見過的，就去年皇後壽宴上打翻杯盞濺你一身酒的公子，還記得？”
    “嗯，好像是有這人。”
    娘一看我記得，談得更是聲情並茂：“讓娘看啊，當時他說不好就對你有意。見別人都皮笑肉不笑的，好像誰都欠他的。可一見到你呀，你瞧那雙眼晴，柔得似都能擠出些水來。況且那右丞現在很得皇老子寵……”
    “咳咳……注意言辭。”爹冷不防插了句。
    “咳，你爹他就是，過於計較這稱呼。我都叫皇老子慣了，一時怎能改得？”說罷，娘還不忘斜瞪爹一眼。
    繼而扭過身衝我繼續道：“那右相李思達很得皇帝寵，他現在在朝堂上總是有意跟你爹過不去。聽你爹說，前不久他又把那兵部侍郎拉攏了去。想你爹一介平民出身，摸爬滾打了多少年，混到左相已實屬不易，又哪有什麼勢力去團結那些黨羽？而那李思達的妹妹寧貴妃可是皇老子身邊的紅人兒，有他妹妹這耳邊風吹著，那李思達的勢力豈不越來越大，朝上的文武百官還不都得朝他靠攏？若哪天他羽翼豐滿了參你爹一本，那你爹這官位還能保得？縱使你爹為官公正清廉，也難保被人有意陷害。所以娘想把你嫁過去，這樣江李兩家結親，縱使他想，有你這賢媳在，他也不能把你爹怎樣。若兮啊，你可懂？”
    “娘，女兒明白。”
    “明白、明白就好。娘看啊，趁這花燈會，你就去會會他那小兒子，捉住他的心，把他迷個顛三倒四，那你爹這左丞也就算坐穩啦。當然，娘相信，我們若兮有這個能力！”
    我默然。
    娘看我不做聲，以為我還有些猶豫，便又加了句道：“到時候你也了卻為娘心頭一塊大病不是？想那右丞府雍容華貴，我們若兮嫁過去就可一輩子享夫家的福了。哈哈哈，老爺，您說是不是啊？”
    爹始終坐在位子上不發一語。想必爹也是不忍的吧。
    頓時氣氛有些沉悶。
    “老爺？”娘碰了碰爹的手肘，眼神似是在提醒著什麼。
    “娘，不用為難爹了，我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