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神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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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上,季靜有了新的名字——智靜!,
在這裏小靜每天的必修課程有三個,
1、 從一歲起,師父慧明開始為我針灸,幫助自己恢複耳部神經係統。從三歲起開始教自己識字以及人事人體的各個穴位。七歲開始教我紮針。還好自己是識字的,認真記住穴位就行了。至於紮針,還是先在枕頭上練練吧!
2、 從兩歲起,小師姐智清開始陪我練習讀唇語和練習發聲。唇語學的比較快,但因為聽不到聲音,說起話來是不太清楚。小師姐很有耐心的一遍遍教,每次稍有進步她都會獎勵一個好吃的山果給我,或是大肆的慶祝一番。
3、 從五歲起,大師姐智源開始教我武功,師父的原話是這樣的:普通人都有五感,而習武者可以開啟六感,甚至有些武學高手可以開啟自己的第七感。智靜不能因為失聰而一直接受別人的照顧,你必須快一點開啟第六感,以彌補沒有聽覺的不足。
是的,神水閣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將小靜視為一個殘疾人而過多的幫助她。但她們又給予小靜更多的愛和關心。她們要培養出一個比正常人還要頑強的失聰女孩。
季靜是一個無論做什麼都會十分努力的人。她早已想過,既然老天給了自己生存的機會,自己就一定要好好把握。
就這樣,師父師姐教的認真,學生學的努力。十三歲的智靜,表麵上看已經如同常人無二了。
“師父!今天誰跟大師姐下山采買?”智靜現在是小沙尼打扮,雖然光頭帶著沙尼帽,但精致的五官和明亮的眼睛依然能夠震撼人的視覺神經。也許是因為從小練武的原因,十三歲的個頭就已經1米66了。整個看起來竟然如此清新雅致。
“你想去嗎?”慧明已經快六十歲了,雖然體態健碩,但臉上的線條更加柔和了。這幾年更是把庵內大部分事情交給徒弟去打理。她自己基本處於半退休狀態。
“嗯!師父,我陪師姐去好不好?”
慧明點頭道:“好吧!但是,智靜要記住一句話,‘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一切隨緣吧!”
智靜雙手合十,“是!弟子記下了!”
可小靜的心裏記得更深的卻是媽媽的電話號碼。她忘記媽媽是什麼時候換得這個電話,隻知道,自己出車禍之前還用這個號碼與媽媽通過話。所以,自從自己可以摸得到自動電話機的時候,就開始用零用錢撥打這個號碼。雖然自己聽不到聲音,但是每次被自動電話機全部退幣卻是一清二楚。
此次下山,小靜又打了那個號碼。
“伯伯,電話裏說的什麼我聽不清楚,您幫我聽一下行麼?”
“沒問題!”一旁的男子拿起電話,“小尼姑,你逗我玩兒那!你撥的電話是空號!”那人氣呼呼的掛上電話。
還是不行麼?小靜有些失落,卻沒有第一次打電話時的傷心了。已經2001年了,離那個時候越來越近了。
季靜收回電話裏的退幣,起身要找負責采買的大師姐,卻迎麵看到兩個日本人。應該是日本人吧!畢竟自己在那裏生活了四年。可這個身體並沒有接觸過有關日本的任何東西,還是離他們遠點吧!不要穿幫了。
找到師姐,匆匆回到神水閣。
夜,神水閣有事另一番景色。如果說白天這裏如同飄渺的仙境,到了夜晚這裏如同童話中的精靈。
月色下,神水池晶瑩剔透,泛著幽幽的奶白色的光,好像母親常做的豆漿。
季靜喜歡在這個時候下水去遊一圈。一天裏的疲憊與汗水,都會在此時被去除的幹幹淨淨。
當然,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總是偷偷的。因為多次下水洗澡,被師傅抓了個正著。雖然假說下水撈自己唯一的飾物——那條項鏈,可還是被師傅罰跪了一夜。
可罰歸罰,季靜卻依然貪戀那池水給予冬天的幾許溫暖、夏天的一絲清涼。
與此同時,慧明的房中。
“師傅!”智源進門合十行禮。
慧明點點頭道:“智靜今天又打電話了麼?”
“是!”
“結果如何?”
“依然無果。可……”智源猶豫道:“智靜好像躲著幾個外國人!”
慧明沉思,幽幽道:“我們與她的緣分怕是要盡了!”看向窗外問道:“她現在在哪?”
智源更加躊躇,“她……”
慧明有些惱怒,“她又去神水池了?”
“是!”智源的頭更低了。
“罷了!也是最後一次了!”慧明收斂心神。“我竟然還會為此動氣,修煉不夠呀!”
說完這句自我批評,慧明便開始靜心打坐。
慧明可能真的很有預見性,當兩位日本友人恭恭敬敬坐在客房的時候,她的話如同預言家的語言一般很快被證實了。
“在下真田慎佑,這位是我的妻子真田景美。”真田慎佑用生硬的中國話對慧明做著自我介紹。“我們冒昧拜訪,其實是想尋找十三年丟失在這附近的一個女孩兒。”
“你們日本的孩子,怎麼會丟在峨眉?”
“當年舍弟夫婦帶著他們的孩子就在峨眉附近居住。”
“既然十三年前就丟了,為什麼現在才來尋找?”
真田慎佑遲疑了一下,一旁的真田景美替丈夫解釋道:“當年小叔夫婦兩人在中國遇到意外,雙雙去世了。小叔的妻子是中國人,她的家人和我父親有些誤會,溝通上有些遺漏。當時,並不知道小叔還有一個孩子。”
慧明眼神一暗,“夫婦倆兒都死了!”
真田慎佑繼續道:“去年,舍弟夫婦的同學到日本,帶來了兩人的一些遺物。我們這才知道還有一個小侄女。”
“也許,那孩子同她的父母一起遇到意外了!”
“不會的!”說到這個問題,真田慎佑有些激動,“我已經查過當年的事故記錄,車禍現場沒有女嬰。”
真田景美輕輕拉住丈夫的手,給以安慰。“根據小叔夫婦的同學描述,小叔當晚還跟他通過電話,內容是詢問孩子發燒的一些問題。小叔的同學是位醫生,告訴他一些注意事項,最後囑咐,若是高燒不退,就一定要上醫院。我們猜測,當時小叔一家三口的確都在車上,隻是發生事故之前,那孩子因為某種原因被送出了車外。”
“我們得到這個消息後,查找了很久。首先是車禍的所有資料和當年他們當年的住址,然後在這兩個位置之間沿路的所有村莊,我們都以一查過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慎佑不死心,今年又擴大搜索的範圍,才找到這裏。”
慧明歎了口氣,剛才她對這兩個人雖不能說故意刁難,但也是有氣的。本以為是因為小靜耳朵的殘疾而被丟棄,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智清,去叫智靜過來!”
“是!”智清今年21歲,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進出也張弛有度,不再是13年前那個冒失的小沙尼。
此時,智靜正在完成第三個科目,練武。
兩年前,師父師姐為她在後山,設計了現在的這個練武場。樹上懸掛了大大小小上千個磚頭、石塊兒。密集程度是根據智靜而定的,隻要她想要伸開胳膊、踢開退,就一定會碰到懸掛物。隻要碰到一個就會引起連鎖反應,石塊的晃動毫無規則,智靜必須高度警惕,提升六感躲避石塊的襲擊。而腳下,卻是高低不平的梅花樁。
剛剛開始的時候,石塊兒要小些。可智靜還是經常被打得渾身青紫,尤其是後背和膝蓋。不是被石塊兒砸傷,就是被摔下木樁。而現在,雖不能說遊刃有餘,卻也很少受傷了。
智清偷偷撿起一個小石子,加了幾分力道朝智靜丟過去。智靜一個旋子踢腿,利用身邊的懸掛物撞飛了那枚石子。這樣一來,引起其它懸掛的石塊一起晃動起來。智靜左躲右閃來到智清身邊。
“二師姐,什麼事?”
智清抬起手,給比自己還要高一點的師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想起十三年前還是一丁點兒的小娃娃,長成今天的身手矯健的小師妹,心裏甜甜的。十三年的工夫沒有白費,小靜沒有讓我們失望。可又想起陪伴自己十三年的小師妹就要離開,又不免傷心。
“師父找你!”
“哦!”智靜也感到師姐今天有些不同。“師姐,出什麼事了麼?”
“可能是你的家人來找你了。”
“吔?”小靜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媽媽來找自己了!可又很快否定。媽媽不可能見過自己,就算見到也認不出來了。現在的身體與前世那個可是大大的不同,前世自己可謂嬌小玲瓏,22歲的身高才155cm。現在166cm的身高可謂是挺拔俊秀。以前雖然矮點,可還凹凸有致。現在……人家還小呢!才十三歲!
當小靜見到真田夫婦的時候,不由得一愣,自己的父母麼?
了真田景美一看到智靜,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慎佑,我們找到了,一定是她!”她從皮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雙手遞給了慧明師太。
慧明看了看照片,又看了幾眼智靜。相信真田景美說的沒錯。照片中是一男一女,而小靜與照片中的女子有九分相像。最重要的是,那女子脖子上的項鏈竟和智靜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真田慎佑也很激動,卻還不至於失禮。簡單向小靜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尋找的經曆,最後表示,要帶著小靜回日本。
小靜心中暗想:當時一定是很危急,那夫婦兩個才會做出將孩子丟出窗外的決定。小靜被撿到的時候躺在草地上,看來也是夫婦兩選好並經過計算的位置。可他們為什麼沒跳車呢?
真田慎佑等著小靜的回答,卻被慧明告知,“智靜的耳朵聽不到聲音。”
“怎麼回事?”真田慎佑大驚。
“撿回來是正在發燒,退燒後發現的。”
真田景美再也顧不上什麼禮節,起身緊緊將智靜抱在懷裏。“嗚嗚……可憐的孩子!……”
智靜可以感受到,這位溫柔的女人傳達給自己的關心與愧疚。
“我沒事!師父和師姐對我都很好。”小靜輕輕地安慰。聲音清晰,發音標準。
第一次聽到智靜說話,真田慎佑夫婦更是驚喜。
慧明解釋道:“智靜會唇語,交談不成問題。”
真田夫婦真是千恩萬謝。再次詢問帶小靜回日本的事。
智靜猶豫,慧明開口道:“智靜,你還記得師父送你的那句話麼?”
“記得!‘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一切隨緣!”
慧明點點頭,“你知道兩位師姐都是十歲受戒,而你至今都沒有受戒的原因嗎?”
智靜雙手合什,“師父!您的意思是說,我與佛無緣?”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天上的一朵白雲,不是佛前的一縷青煙。”
“可師父!”小靜嗚咽道:“我舍不得您!”
“你我師徒緣分盡了,卻還有再見之緣。去吧!去找你自己的天空吧!”
小靜流淚點點頭。
真田夫婦臉上的輕鬆與歡喜不言而喻。“慧明師父,這是一點錢,雖然遠遠無法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卻已經是我們現在身上的所有。希望師父不要拒絕。”
慧明點頭,“二位施主慷慨!智清將二位捐的香火錢記在功德簿上。”
小靜就這樣,被帶下了山。僧袍被牛仔褲、體恤衫所代替,光光的頭上帶上了一定棒球帽。如果不注意看,一定會被錯認為成男孩子。
心中暗暗感歎:看來自己與日本的緣分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