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公子欲往何處？”尤玉霜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我剛去了趟茅房，現正回房呢！”顧曉衡語氣散漫道，加快腳步向盡頭隔壁的房間走去，誇張地深情喊出：“珠珠，我來啦！”
    尤玉霜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並未阻撓，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很湊巧，隔壁房間是空的，顧曉衡閃身而入，將門反鎖，耳朵貼上木質隔牆，雖聽不真切，但能聞得其話語中大致內容。
    “這次多虧了樓主，在下才能恢複得如此神速。”是劉掌門的聲音。
    “掌門無需客氣，今日來此，想必是有什麼好消息吧！”傲真懶懶道。
    “樓主英明，那群人受到挑唆，果真找上望月山莊，迫使慕容擎昶答應三天後找回所有失蹤的屍體，並擒住閻鬼婆。”
    “哼，一群蠢貨。”傲真不屑，眼裏隱然有股弄得化不開的凝重。
    “現在根本無人知曉閻鬼婆的藏身之處，隻有三天，縱使他慕容擎昶有三頭六臂，到時恐怕也得食言了。”劉掌門不甚得意，卻見傲真麵無喜色，反似擔憂，不解地問道：“形勢對我們大為有利，樓主為何還——”
    “若沒有她，事情自然好辦得多，”想到風鈴——此女不是凡人，六芒星，銀色羽翼，似乎任何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那位大人，遠比玄鷹棘手，“但願她別多管閑事。”
    “她？”劉掌門愈加疑惑。
    “你無須知道，”傲真淡漠吐出，“慕容父子才是你該關心的事。”
    “是、是······”劉掌門忙連聲應和，“有樓主相助，此仇必報，我擎天定會鼎力支持樓主登上盟主之位。”眼角劃過一絲陰險，等自己得了琅琊，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好，”傲真滿意道，“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秋若偎依在其懷中溫順地斟上一杯酒，他順手端起舉向劉掌門。
    劉掌門會意，舉杯相迎，飲下一杯，目光直往秋若身上瞅。
    傲真瞧出端倪，嘲諷之意油然心生，嘴角浮出一絲不屑的輕笑：“秋若，過去陪陪劉掌門。”
    女子略怔了怔，似有些不相信，隨即明白過來，雖不情願，依然帶著習慣性的溫柔笑容，起身款款走向對麵······
    劉掌門視線一直未從秋若身上移開，眼中流露出猥褻之色，正欲擁美人入懷，卻聽得傲真臉色陰沉地一聲冷喝：“誰？”迅速出手一掌，直衝劉掌門身後那麵隔牆，著實將他嚇得不輕。
    顧曉衡不想會被發現，忙閃至一旁，勉強避開那道強勁的掌風。正欲離開房間，豈料尤玉霜推門而入，笑問道：“公子還欲往何處？”
    他心頭一緊，當下驚覺：糟了。
    發現隔壁有人偷聽，劉掌門略顯緊張，仔細打量那人，又聞身後傲真冷言：“想不到人人稱道的妙手神偷會偷到這兒來，莫不是群芳閣有什麼讓閣下惦記的東西？”
    “嗬嗬······誤會誤會，在下沒什麼事，偶爾來消遣消遣，這就告辭。”說完就要繞開擋在眼前的女子離開。
    “站住，”劉掌門急攔下他，“你就是妙手神偷顧曉衡？”
    “不敢當，你們認錯人了。”顧曉衡忙矢口否認，被再次擋住去路。
    “哦？是嗎？”傲真不急不緩地開口，“聽聞妙手神偷一向獨來獨往，而今卻與望月山莊少主慕容誠等為伍，真是件稀罕事啊！”
    股曉衡心頭微微一震，看來他知道的不少，瞞是瞞不下去了，隨口甩出一句：“不錯，正是在下，若無其他事，在下不打擾二位雅興了，告辭。”
    “既來了，何必急著走？不如坐下一起喝一杯，再走不遲。”傲真緩言勸道。
    顧曉衡明白對方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加之剛才聽到那麼多，現在想來，他們似乎有意如此。望了眼麵前的尤玉霜，意識到自己中套了。
    眼角餘光瞥向四周，欲找機會逃走，剛向窗口移動沒幾步，覺背上被什麼東西擊中，應聲倒地，動彈不得。
    “哈哈哈，”劉掌門得意大笑，走至顧曉衡跟前，一把將他提起，譏諷道，“竟妄想在樓主麵前耍花招，簡直不自量力。”
    “你們到底想怎樣？”身體動不了，說話也吃力。
    劉掌門未答話，轉向傲真：“樓主，可否讓此人為我做件事？”
    “請便。”傲真全然不介意，似與自己無關。
    “謝了。”劉掌門得批準，氣焰更漲，對地上的獵物一字一頓道，“顧曉衡，我要你把慕容誠的琅琊劍偷過來。”
    “哼，你找錯人了。”
    “你不是妙手神偷嗎？”劉掌門不怒，反陰笑，“何況現在正與慕容誠為伍，下手會更方便才對。”
    “哈哈哈······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顧曉衡止不住大聲嘲笑。
    “你······”劉掌門終被激怒。
    “劉掌門，他好像不肯幫你的忙啊！”傲真輕悠慢語。
    “望請樓主能做舉手之勞，”劉掌門求助於這個厲害的後盾，“隻要能讓他乖乖聽話，得到琅琊劍後，對付慕容誠就簡單多了。”
    傲真不語，端起一杯酒，淡言喚道：“秋若。”
    秋若心領神會，伸手接過酒杯，盈盈提步，至顧曉衡身前。劉掌門配合地捏住其雙頰，迫使他張口，強行灌下杯中酒。
    頓時，顧曉衡隻覺胸口似烈火灼燒，又似千萬蟲蟻啃噬，痛苦難當，身體又動不得，苦苦緊咬牙根。實在受不了之際，忽被秋若迅速於脖間封了穴，想喊喊不出來，欲咬舌自盡更加不可能。
    “此為噬心散，”傲真幽幽道，“三日後若未服下解藥，便會像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盡內髒被一點點腐蝕的折磨，直至身亡。”
    劉掌門居高臨下地望著蜷縮在地大汗淋漓，渾身青筋暴跳，臉痛苦得幾近扭曲的人：“我說顧曉衡，你是個聰明人，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白白丟了性命吧！”
    顧曉衡瞪眼怒視，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任人宰割的一天······
    望月山莊
    “青眉，為何就你一人回來，不見曉衡？”慕容誠上前詢問。
    “他有點事，讓我先回，”青眉略解釋完，遞上錦盒，急切道：“這是合歡草。”
    尋昭接過來打開，麵露欣慰：“是它。”
    “快給翼哥哥服下。”慕容飄催促，緊張而欣喜——他有救了。
    “飄兒？”眾人望向她，均顯擔心。
    “你真決定了？”慕容誠關切地問道。
    “哥，隻要能救他，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做，”慕容飄眼裏含著淚光，“況且，我本來就對翼哥哥有情，所以，沒關係的。”
    “可他對你······”
    “哥，不要說了，就算他還是······我也不後悔，更不想他會因此而覺得愧疚，想為我做些什麼。”
    是夜，蕭雨守在風鈴床邊，天流在她身邊溫言安慰：“小雨，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大概是為救緋雲翼力量消耗過多。
    “我知道，”蕭雨輕聲開口，望著熟睡的女子，緊緊握著她的手，“她一定會沒事，她說過不會再丟下我不管的。”
    “小雨？”天流驀然喚出，感覺這樣的她有些奇怪。
    “嗯？”她恍然回過頭，疑惑地問道，“天流，什麼事啊？”
    “沒有，沒什麼。”他止住話語，沒再追問。
    “飄飄，跟緋雲翼······”為什麼覺得有點怪怪的？心裏有絲莫名的煩亂。她不覺慢慢靠向他的肩——能讓自己得到休息與慰藉。
    “嗯，她是個好姑娘，上天會垂憐她。”他輕輕將她擁入懷，隻安慰著······
    院中
    “青眉，曉衡還沒回來？”慕容誠出現在她身後。
    “慕容少爺，”青眉壓下心裏的不安，客氣道，“我是在擔心王爺。”
    “不用太擔心，”慕容誠望向不遠處燈光幽明忽暗的房間，“過了今夜就好了。”忽而想起什麼，“倒是曉衡，他有沒有說去了哪裏？這麼晚都沒回來。”
    “也沒有說要去哪，在大街上轉眼人就不見了，”青眉稍想了會兒，“哦，他走之前好像說了什麼擎天派掌門······”
    “在大街上？擎天派掌門？”慕容誠陷入思索，“他傷得那麼重，怎會好得如此之快，還能出門？”
    “對，曉衡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該不會——”猜測著可能遇到的結果，她不覺心中一緊，隱隱有絲不安。
    “難不成他去跟蹤劉掌門了？”到現在仍未歸，會不會已遭不測？
    “那個混蛋，”青眉兀自衝口罵出，神色異常緊張，“我去找他。”
    “青眉，”慕容誠及時製止她，“你留下，我出去找找。”
    剛出院門，迎麵撞見尋昭：“慕容兄，這麼急是要去哪啊？”
    “曉衡一直未回莊，我有些擔心，便想出去找找。”
    “他回來了，正在房中休息，”尋昭應道，“還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麼？”
    “他問我是否知道‘噬心散’，可我從未接觸過，並不了解。”尋昭無奈地搖搖頭。
    “他為什麼問你這個？”青眉察覺出不對，急忙問道。
    “不知道，問他也隻道沒什麼，就是聽別人說。”
    “莫非是跟蹤劉掌門，聽他提到的？”慕容誠猜測道。
    “我去找他問清楚。”青眉當機立斷道。
    “不必去了，”尋昭阻止她，“他回來的時候似乎很累，現在已經睡下，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有什麼事等他明日醒來後再說吧！”目光落向那間燭光已暗下的屋子，希望明天一切都能好起來······
    紅香幔帳中，慕容飄慢慢褪去身上的衣衫，靜靜滑落於地，露出潔白如玉的肌膚，在空氣中感覺絲絲涼意，手輕輕撫上那張如玉的英俊麵龐，有絲緊張與期待······
    緋雲翼微微鎖眉，體內隱然覺有股燥熱，臉上感受到若有若無的冰涼，如久渴之人遇到一汪清冽的溪泉，下意識地想留住那片清涼······
    慕容飄感覺到他有了反應，繼而被重重壓在其身下······
    “翼哥哥。”眼角，悄悄滑過一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