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篇  第六十五章 銀翼的審判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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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洞窟中,嶙峋峭壁上插著幾支火把,勉強能看清裏麵情形:一間不大的石室,空氣潮濕,四麵緊閉,隱約能分辨出門的所在,迎麵壁上穿著兩條粗大鐵鏈,散發出陣陣陰寒,鐵鏈的另一頭正鎖著地上昏睡之人。
    不知是感覺到從手腕處傳來的寒氣,還是昏迷後自然的清醒,蕭雨慢慢爬起身,晃動了鐵鎖,發出“叮叮”的清脆聲,同時雙手使不上勁,一看,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被鎖了。
    心頭一抖——什麼狀況?!盯著鐵鎖瞧半天,不是做夢,的的確確有人把她當成猛獸鎖了。當下鬱悶不已:上帝,有沒有人來救她!!
    腦海中閃過天流的影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哪?會不會來找她?小小的石室裏,蕭雨不覺縮了縮身子,昏暗中隻有她一人,除鐵鏈晃動時發出的“叮叮”聲外再無其他聲響。很安靜,靜得讓人心裏發毛,她越發覺得裏麵陰氣森森,寒冷刺骨。
    “小雨。”一個顫悠悠的聲音綿綿傳來,幽怨無比。
    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以為自己幻聽。
    “小雨······”哀怨聲不斷響起。蕭雨急急縮入一角,緊張地掃著四周,不見任何人影,忽地一聲大吼:“誰?有種給我滾出來,出來。”
    果真“噗通”掉下一個影子,發出一聲吃痛的慘叫,蕭雨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聞得一個很不滿的抱怨聲:“突然那麼大聲叫出來,你想嚇死我啊!”
    咋那麼耳熟?隨即反應,霎時怒火中燒:“顧曉衡,你去死吧!居然敢嚇我?我告訴你,姐是從小接受馬克思主義教育的二十一世紀新人,你這家夥居然跟我玩兒這套,知道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嗎?你這是典型案例,自作自受,哈——哈——哈!”
    “好啦好啦!不就開個玩笑嘛,你再這樣大呼小叫,難不成想把外麵的人都叫進來看你怎麼挖苦我?”顧曉衡撓撓耳朵,無限哀歎——唉!真受罪,辛辛苦苦潛進來自討苦吃!
    蕭雨回悟,立刻住口,低聲好奇道:“喂,你怎麼溜進來的?這裏是什麼鬼地方啊?”
    “你被那群黑衣人抓走後,我一路跟來,又不能讓他們發現,費了很大勁才找到這裏,沒想到一來就收到你這麼大的見麵禮。”仍在介意剛才那事兒,他不滿地揉揉摔疼的肩。
    “少廢話,說重點,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蕭雨不耐煩。
    “具體我也說不上,但能肯定是個山洞,好像還挺大······”
    “喂喂,這叫大?”很懷疑他什麼眼神。
    “咳咳······我說的是整座山洞,這間石室隻是裏麵一個小小的角落。”顧曉衡強打起精神解釋,無奈於她這隻“井底之蛙”。
    “那你進來,沒人發現?”本領夠高啊!
    “肯定嘍,否則我怎麼進得來?”某人開始自戀,“誰讓我是······”
    “天下第一的小偷嘛,”蕭雨懶懶地接下去,“所謂妙手神偷,無孔不入,無縫不叮啊!”後麵那句好像是形容蒼蠅的,算了,用在此人身上也差不多。
    “怎麼聽著你盡在諷刺我?好歹我是來救你,不能說點好聽的?”
    “救我你還那麼多廢話,趕緊幫我把這兩條破鏈子弄掉啦。”蕭雨不悅地催促。
    什麼?貌似一直是她在問話吧?自己隻負責回答而已,倒成了廢話的那個——簡直不可理喻。顧曉衡懶得跟她計較,抽出軟劍對準鏈鎖砍去,幾點星火後,鐵鎖紋絲未動,二人雙雙驚詫,再試一次,結果依舊不盡人意,一遍又一遍後——
    “莫非,這是千年寒鐵?”顧曉衡臉色煞變。
    “是挺寒的。”蕭雨答非所問。
    “難怪砍不斷,這下糟了。”他神色不安道。
    “啊?不是吧?砍不斷?那我不是要一輩子鎖在這裏?”想到人生將在如此悲慘的境遇中度過,蕭雨直想淚奔。
    兩人癱坐在地,一時沒了主意。
    “要不然我先回去找天流,看他有沒有辦法,或許無影劍可以試試。”顧曉衡建議道,且正欲離開。
    “等一下,”蕭雨見他走開,心裏莫名發慌:一個人在這裏怪恐怖的,“你、你先別走啦。”
    嗯?顧曉衡臉上寫滿疑惑,他急著回去搬救兵呢,留下來隻是浪費時間。卻見她神情不安,閃過絲絲慌亂。想起那晚在竺鬆鎮剛碰到他們時,曾聽小風說了句:原來小雨怕黑啊!後來自己從其附近閃過時,還嚇得她說不出話。
    他心下明了,終於逮著還擊的機會了:“哦——你怕啊?”見其支支吾吾,自己猜中了!得意之餘繼續奚落道:“啊,剛剛有人說自己是什麼什麼新人,聽著好像是個很有派頭的名號呢,應該天不怕地不怕的才對哦,看來是我多想了。那小雨就在這裏乖乖等著啊!我很快叫人來救你。”道完抬步便走。
    “你說的也對,還是快點走吧,跟天流說我在這裏,也許他能砍斷這條破鏈子。”蕭雨神色黯淡,靠著石壁縮成一團,雙臂緊緊抱膝,頭深深埋下。
    顧曉衡沒見過她這般落寞,以前有天流在身邊寬慰她,而現在要一個人麵對恐懼,自己真能一走了之嗎?
    “早說自己害怕不就好了,”顧曉衡走至女子身邊,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肩,“放心,我不走,”蕭雨默默抬頭,甚覺驚奇,聽他說道,“留下來陪你嘍!”
    “謝謝你,曉衡!”許久,她向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顧曉衡不禁愣了愣:她第一次對自己說謝謝,發自內心的真誠。一瞬間,兩人之間似乎少了一層偏見。
    風鈴落於洞口,收回銀色羽翼,雙手插入風衣口袋,麵色安詳地向洞中慢慢行進。
    偌大的山洞,她沿著兩排石柱間的寬敞通道不急不緩地向前走去,周圍傳出野獸般的低嚎。濃重的腐臭味彌漫洞府,一隻隻行屍從石柱後悄然探出,向她圍聚過來。
    風鈴繼續安靜前行,全然沒有在意它們——成群的行屍在靠近她時紛紛化作灰飛,瞬間湮滅,一批批湧上,又一批批消散。
    洞內不斷泛起點點熒光,騰起於半空中漸漸消褪——
    她停下腳步,立於高台前五尺有餘處,望向上麵蓬頭散發的鬼婆,溫和開口:“明明是個美人兒,卻偏偏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閻四娘驚愕地目瞪著下麵的女子,與剛才抓來的那個相差無幾,若不是用千年寒鐵鑄成的鐵鏈鎖著,她甚至懷疑是不是那丫頭已逃脫並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丫頭能將“不死人”不費吹灰之力地消滅,隻消眨眼功夫——她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嗎?
    閻四娘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下高台,身體略顯搖晃——連死人都可以殺死的人,比死神還可怕。
    來至她麵前,閻四娘緩緩抬手伸到頸脖處,慢慢揭去一張猙獰的人皮麵具,麵具後,美顏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你是誰?”她憤憤低吼,有憤怒、不甘、隱忍、震驚與疑惑。
    “風鈴。”
    “你不是人,”閻四娘眼裏閃出一絲驚恐。風鈴稍懵:她怎麼突然罵自己?見對方盯著自己念道:“你不是凡人,你到底是誰?死神嗎?”
    “不是死神,”風鈴柔聲笑道,“是審判者。”那些消失屍體,隻為解脫其被“千魂引”束縛的靈魂。
    “審判者?”閻四娘口中喃著,忽而臉部扭曲,一聲怒吼:“世間哪有什麼審判者?不知死活的臭丫頭,敢在我麵前耍詭計。”迅速出手欲掐向其頸脖,哪知停在半空前進不了分毫,有層淡淡的銀色屏障阻擋。她不禁一陣驚顫,愈加狂暴,美麗的麵孔因此而變得扭曲猙獰。
    “也是,世間哪有什麼審判者?早被遺忘了,從他被定為邪神,被驅逐出神界,靈魂散落力量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就不存在了。”風鈴輕歎,語氣從容而平靜,無絲毫留戀或無奈或激憤。
    與此同時,周身閃耀出銀光,銀華中豁然現出驚世容顏,環繞著神一般聖潔而高貴的氣質,不容玷汙與侵犯,男子麵帶溫和笑意,充斥著一股強大的攝魄感,令人窒息。
    閻四娘目瞪口呆,他是——剛才那丫頭?如此美麗之人——不該存在於人世,而應於天界中。
    夜落捧住半空中那隻略顯枯黃的手,輕輕放下,見她怔怔地望著自己,那雙眸中仿佛隻有他,再無他物。煞覺無奈,為何見過他的女子都如這般?不知等會兒她會有怎樣的表情?有點期待呢!
    他望了眼那隻慢慢幹枯的手,溫言道:“這就是代價嗎?你快油盡燈枯了,一切可值得?”
    閻四娘視線移不開那雙深入心遂的清澈黑瞳,情不自禁地向男子靠近,無意識地念出兩個字:“值得。”身體慢慢倒入他懷中······
    “可憐的姑娘,累了嗎?”語氣平靜而柔和,另有幾分同情。
    顧曉衡望著靠在自己肩頭熟睡的女子,不甚感慨:兩人竟能這麼和平相處,此刻她安靜許多,自己卻不適應了。
    “天流······”肩頭傳來囈語。
    天流?她心中所想果真是他,荊雲台中的溫情女子不是蕭雨,而是另一個人——血姬。
    他腦中不覺晃過一個身影——若自己能與蕭雨和解,和她應該也行吧!可好像挺習慣她生氣的樣子,雖然恐怖,下手也狠,卻很可愛。想到此,幾乎沒咬舌:自己犯賤嗎?竟習慣被人欺?
    石門應聲開啟,顧曉衡心頭一震,忙喚醒睡夢中人:“小雨,小雨······”
    “啊?”她極不情願地睜開朦朧雙眼。
    “小心,有人來了。”他低聲提醒,同時加緊戒備,以待隨時應戰。
    “哦——”一聲慵懶的應答,恍然驚醒,“什麼?有人來了?快,你快躲起來,快點,千萬別讓他們發現。”能溜進來,也應該知道往哪兒躲吧!
    顧曉衡一動未動,緊緊注視著門口。
    “你還愣著幹嘛?不想活啦?”蕭雨低聲急促責怪道。
    “來不及了。”他輕飄飄吐出一句。
    “哎,你······”蕭雨又氣又急,轉過臉望向石門,頓時傻眼:眼前的美男——世上絕無僅有的極品,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
    “哇——”此為她的第一反應,嘴巴合不上了:明明是男子,卻生得如此絕色驚人。烏黑如墨的長發,頎長飄逸的身姿,一襲寬大衣袍恰到好處地盡顯其飄逸出塵。和小風一樣著黑色,臉上的溫和表情更如出一轍,此番形象讓她瞬間想到某部動漫裏的——冥王哈迪斯。
    奇怪!為什麼會把他和小風聯係到一處?並且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小風——她赫然發覺,他們兩個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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