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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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國的國都日照城,人聲鼎沸,繁華無比,街道旁各色小生意的平民百姓和走腳藝人,來來往往的達官貴族的轎子,穿戴威武的巡邏兵,在金宇國沒有男尊女卑,女子地位等同於男子,每個人都呈現出爽朗、強悍的一麵。
但即便在天子腳下,依然不可避免出現窮迫人家,這些老百姓或沒有勞動力,或得罪某位顯赫,受盡別人剝削、欺淩,能吃上一口殘羹拌飯已是滿足。
日照城外圍多是破舊的茅草屋或簡易的石堆房,住的也是窮困潦倒沒有勞動力的平民,隻是今天這裏破敗的環境出現了一架豪華顯貴的馬車,後麵還跟著一輛普通卻大上一倍的馬車,突兀的矗立在一片破舊的屋子之中。
其中一間茅草屋裏,一個穿著不凡,聲音卻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男子,大約五旬左右,麵目蒼白沒有血色,一雙眼睛精光閃爍,城府極深,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看著這間草屋裏的一家子。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看起來威武不凡的護衛。
在他麵前的有六個人,兩個大人,一男一女,應該是一對夫婦,一個臥床的老人,還有三個孩子。可想而知,這家人的生活有多艱辛。此刻他們圍在一起,環抱一團,神情很是緊張恐懼。
男子一直掛著那看似和善,實則冰冷無情的笑容,語音有些尖利的開口:“怎麼樣,你們有三個孩子,我帶走兩個,也還剩下一個。而我給你們一大筆錢足夠你們一家人吃上一輩子了。”
在他麵前的兩夫婦緊張的環抱住自己的三個孩子,生怕麵前的男子把孩子搶了去,隻是這根本就是無用功,要真搶,他們這些貧民百姓也根本沒有辦法。
他們今天原本如往常一般準備出門找點活幹,養活一家人,卻沒想到還沒出門就迎來了這一看就是大人物的男子,開口就說給他們一筆錢,帶走兩個孩子。
雖然他們的確是窮迫潦倒,但最起碼一家人呆在一起和樂融融,讓他們賣掉自己的孩子,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走,他們根本就做不出來。沒有說話,他們做著沉默的抵抗。
隻是他們也知道如果惹怒了這位大人,遭殃的隻會是他們。
被圍困在兩夫婦的懷裏的三個小孩,有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其中一個男孩子自始自終的盯著麵前的那位陰冷的男子,沒有絲毫懼怕,小小的稚氣臉龐有著可怕的平靜,相對於這個孩子,其餘兩個孩子倒顯得正常多了,全身顫抖,害怕的躲在父母懷裏,眼神驚恐的看著麵前的的男子。
被緊盯著的男子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與他對視,看著小男孩臉上那明顯不屬於孩子的神情,眼眸不禁眯成了縫,饒有興趣的笑著。
小男孩長相不算突出,身子消瘦,稚氣的臉龐倒也算清秀幹淨,髒亂破舊的衣裳也掩蓋不了這個男孩明亮如墨的眼眸。
“你叫什麼?”男子看著小男孩輕輕詢問道。
“千離。”小男孩回道,嗓音清脆甜膩,柔婉如水,語氣沒有絲毫慌亂緊張,根本不像一個八歲小孩子應該有的冷然平靜。
三個小孩,千離排行老二,上有大哥,已經十歲,下有小妹,今年七歲,三個孩子中,千離是最聰明的一個,一雙眼眸清澈明亮,卻讓所有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既不消沉,也不淘氣,亦沒有一般金宇國人的爽朗豪邁的氣質。
“你怎麼看?”麵對這個小男孩,男子沒有把他當孩子看待,語氣也是跟同成人一般。
“跟你走,放了我家人。”千離稚嫩的嗓音語氣淡然。
此言一出,兩夫婦緊張的立馬把千離抱的更緊了,語氣驚恐焦急:“千離,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隻是這話,兩夫婦說的有些底氣不足,千離從小表現出來的模樣的確不像一般小孩子。
“娘,不要急。大哥比我大,可以為家人承擔一些責任了,小妹還太小,我跟他走是最明智的選擇,你們還能得到一筆錢,就用那筆錢好好生活吧。”千離平靜的陳述著最好的結果。
男子臉上顯出了更加感興趣的笑容,精明的目光始終放在千離身上:“你覺得你值兩個孩子?”
千離沒有回答,但淡然的神情已經告訴了男子,他一個就足夠了。
“千離,你在說什麼啊。”千離的娘親已經著急的說話都帶著哭腔了,愛子心切的婦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人,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千離還小,什麼都不懂,求求你,放了我們的孩子。”
麵對強權,普通百姓隻能毫無尊嚴的乞憐,祈求這些人能偶爾大發慈悲。
“夠了,娘。”千離冷淡的開口阻止了娘親無謂的掙紮祈求。
他們沒有資格討價還價,現在別人是心情好,不然何必理會他們這些賤民,直接把孩子強搶帶走他們也毫無辦法,如今,既然無力改變,何不順其心意,還能得到一筆錢,足夠他的家人安安穩穩的過好下半輩子,不再受人欺淩的勉強過活。
男子笑的很有深意,這個小男孩可是難得的天人之資,可惜終究隻能做一個不是人的人。
“走吧。”男子不再理會跪在地上不住哭泣祈求的婦人,隨手扔下一袋叮當作響的錢袋,率先走出了草屋。
千離掰開家人的手,脫離了他們的懷抱,無視掉家人淒厲的哭喊,跟著走了出去,盡管他知道,等待他的,隻會是地獄。
“爹,娘,姥爺,大哥,小妹,好好照顧自己,不用在惦記千離了,當千離死了罷。”小小的身影站在破舊草屋的門口,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留戀的看了一眼風一吹就能倒的草屋,隨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迎向了自己殘破的人生。
“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