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4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一章
命運於我已是不錯,以至於歲月刻薄大可放過。
鵝毛般的雪花漫空飛揚,天地之間一片白芒。透過列車窗外,旭審視著眼前空前的雪景,麵上帶出和年齡一般的少年的喜色。不單單是為了這冬日的美景,還因著即將要見到那人的心境。
記得初遇時那人駭人的模樣,再到世事幻化,兩人的境況演變至今。真是用盡讚譽之詞也無法傾訴其盡內心的慕情。
目光收回,手隨而去落在身邊的黑色皮箱上。盡管箱子並不大,隻是很普通的公文箱,但裏麵的財富卻是令人難以想象的豐厚。旭嘴角露出難以自已地淺淺笑意,看看周身的名貴身價,再瞅瞅周遭所在的頭等車廂一應陳設。哪個會想到,三年半載之前,他不過還是個漁村裏鞋子破洞的孤兒。若非遇見那人,若不是那恍若天降的機遇,恐怕自己一輩子都要在井底呱呱咕叫罷了。
列車到站,旭拎著皮箱下車。與其他熙攘出站的人群不同,他走的是大客的地下通道。通達全程的電梯,直到停車場。那裏,黑色牌照的車子已經等候。
因為沿路的雪勢,車速開的並不很快。大片的雪花打落在車窗上,原本白色的一片,忽而撞在玻璃上,溫度毫不留情的將那已是粉身的骨骸迅速食融。自純白到消融,從有色到無蹤。旭望著外麵雪地上的泥濘,不由想起第一次到倫敦的時候,也是和今天一樣的天氣。那次的旅程還是那人用了一枚袖扣換來的。想來也幸虧落崖時他穿的是那件全部鑽石扣子的禮服,否則,這治傷的昂貴費用真是不知從何而來。就是那件衣服,不僅救了那人性命,也救了自己的人生。
用袖扣換來的錢讓旭做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飛機,而且還是頭等艙。來到倫敦,他就是鄉巴佬進城,這樣的車水馬龍,這樣的繁華喧鬧,絕非自己居住的漁村可有的。但即便你是從最底層走出來的人,隻要有錢,豪華酒店裏身著華服的經理也還是要低下他高貴的腰肢為你開道。在這裏他們找到了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整形醫生,他看了那人,爆炸灼傷的身體,煙火熏過的喉道,還有被玻璃劃慘不忍睹的臉。
“還好五官沒有完全受損,皮膚還有吼道灼傷隻是肌理。隻是右手的肌萎縮恐怕。。。即便我給你把筋連上,畢竟傷的太久,能拿筆也無法寫字了。”
整個手術分了好幾個階段,所以其醫療的費用也在這時長中增加了價值。計算下來,隻是那幾顆扣子也隻夠付個初期費用而已。正當旭在犯愁時候,那人卻是異常定然著。他帶旭到了瑞士國家銀行的金庫,那裏,他拿到了一個保險箱,裏麵是市值半個地球的名貴珠寶。用這些,不單單是醫療費用,那人還教會了旭更重要的技能,拆賣。買那些有價值的公司,然後拆開,再合並重組,上市,最後賣掉。“用別人的力氣為自己賺錢。”那人說的。
若說自己是天才,應該也不為過吧。盡管目標都是那人在定,計劃也都是好的,但實際的運作還是旭。或許因為打小賭性的緣故,這些事情,做起來也不是那麼難。反正窮小子現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
“到了,您請下車吧。”
旭的思緒不得不隨著話聲回到現實。
鞋子踩在參雜了沙粒的土地上發出嚓嚓聲。空氣中溢滿濕濕的味道。被打掃出來的道路上兩旁是已經白皚一片的冬日植被。路的前方,顆顆胡桃樹圍繞的和味建築。到了廊下,有白衣的和服女仆前來領路。換上她送來的木屐,木頭與木頭相互碰撞發出的摳摳聲似乎是在向此間的主人告示。
最後一道和門前,示意女仆退下,旭自己去推開。
那些個明暗的夜晚裏,他們還住在酒店房間的時日裏,每每夜色深沉時刻,也是那人身上的痛苦越深之時。冷汗浸濕滿枕,白色的床褥被他輾轉混亂,被頭被咬的全是破爛。那時刻,旭便會從後麵抱住他,肩頭無肉,好瘦。腰肉細軟,好像女人般。總之,在那樣漆黑的夜裏,伸手不辨麵貌的夜裏,你可以撫觸出這具痛苦身軀的美,不似男子的美。
所以,旭不喜歡這棟房子,因為,來到此後,便再不能擁抱他。
但,這裏的溫泉卻是可以幫那人去痛的藥。
推開門,廊道的階梯下,碎石鋪就的小路,冬雪的白色和灌木植被的紅綠色相映,再加上眼前亂石圍繞的溫泉上寥寥的水霧,仿佛置身仙境般曼妙不真。
“先生。”
旭在說話的時候不禁做了個努力吞咽的動作。在他麵前,總是會不自主地緊張。
濃重的水汽中,水浪翻動的聲響。波浪未停,那人雪白的長腿已經踩到了岸上。
旭忙將手邊的長袍過去給他披上。
左右衣袖,衣袋係綁,白色幹發巾罩在頭上。那人倒是很適應旭的照顧。
“謝謝。”
那人嘴角揚起淺笑,但始終微蹙的眉眼裏卻是蘊藏著無限憂鬱。仿佛總是有股化不去的愁怨堆藏在身體裏。
“文件我已經讓人放去書房了。”
旭邊說邊微微向一旁欠過身子。
“走吧”
就這樣,兩人重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和門之後。
我可以忘記自己,但還是不能忘記你。
那是桃色芬芳的時日,被老主人選中列入小主子的親信。除了自己,另外三個都是姿色不絕的少年。相貌平平地湊身其間,著實有些自卑。隻好在還有些數字的天賦依托,否則真是無從立足。
“天哪,好暈,這就是傳說中的酒瓶底吧。”
尷尬的接回自己的眼鏡,臉上擠出勉強的笑容。
那人哈哈哈笑的暢快,其他三人也是隨聲附和著。帶回眼鏡,這才看清那人笑容滿溢的麵容。俏目,細眉,溫潤的娃娃臉,總是揚著的嘴角帶出股不傲自高的貴公子氣度來。
這人,長的真好。
他從未習慣將自身融入親信的角色中,或許是因為個性吧。和數字比較,他覺得與人打交道更難。與其求利討好的交流試探,倒不如在數字中探究來的清簡自在。所以,當其他三人簇擁了那人時候,他總會是走在最後麵的那個。也是常常落單掉隊的那個。。。
愛上那個人,對他而言,是隱秘且不自覺的事。
或許,因為主仆,地位的懸殊讓高高在上的那人,在他眼裏光芒無限。
或許,因為那人天神般的容顏,相貌平庸的他總會不由得太多傾羨。
或許,是那天生的貴氣是自己隱藏在數字中的怯懦所無法企及的。。。。
或許,或許,總之太多的或許,多到連自己也分辨不清。反正就是愛了。
情事若亂繭,紛亂纏綿,理不清,道不明。對了那人便是滿腹的綿軟情緒,無力卻又難以揮去。而他也隻有將這團亂繭藏匿起來,不見明光,不被人查。因為他知道,若是被發現了,與人,無非一場驚天動地的嗤笑。於己,免不了的粉身碎骨的傷。
綠柳陰陰,夏荷繁茂。一幹人陪了主子在別苑避暑。
午飯時那人突然來了酒興,拿出兩瓶紅酒。一行五人全部斟滿。
水晶杯身淩厲的花紋與光線折射出的虹落進眼裏,酒未入腸人就先已有了醉意了。在他幾人高談闊論杯光籌措時候,自己則又窩在內心一人的角落獨自小酌。興許眼鏡的屏障,又或他一貫的沉默作風。幾人倒也不曾催促他,就仿佛是個隱形。這樣反倒令人自在。
飯後,各自忙去。他回到房間用筆記本處理完網上海王的副業買賣操作,看時間才兩點多。外麵池塘裏傳來斷斷續續的蛙鳴,似是召喚。於是拎了本【分子說】出門。
大約是何時睡著的他已經不記得了。隻是醒來時候是被波兒給啵醒的。
波兒是那人在別苑圈養的金毛,和導盲犬那部電影一樣的狗狗。
將波兒摟在懷裏,還帶著困色的眼睛眯成條縫兒,遠處那人漸漸近了的光亮帶進眼底。
那人的腳步停下身前,波兒跑開了,隻剩了他兩。
四周是高矮茂密的灌木,身後是他棲睡的大樹,身下綠色草坪柔軟。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綠色裏。
那人俯下身子近過來,眼鏡被他取下。手指繞上耳後,那樣近的距離,似有逼迫。他看到他眼裏閃爍的光,柔軟,明暗。像被風呼動的水鱗。
“少爺。。。”
話語被那人的吻塞回肚裏。口中的混沌來勢洶洶,甚至還夾雜著酒氣。那人地位的所處以及他對他的仰慕,令他無從抗拒這強悍的來襲。被近乎野蠻的壓在身下,那人的呼吸在身體裏點燃了火的苗子。
難怪都說男人酒後便會亂性,甚或不分目標,隻要結果就好。
正如此刻,被壓在身下,他的感受已被完全忽略,那人要的隻是要這個字本身而已。
渺小若此,於那人,他太微不足道。即若枝上花蕾,強風過後,一地痛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