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錦字論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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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雲樓今日大堂內格外熱鬧,處處一片喧囂,滿滿當當的都是人,細細一看,無一不是錦衣華服,紉佩,懸飾,個個都透著貴氣,哪個身上都價值連城(嘿嘿……),而又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大抵是熟悉的人。
“喲!今兒個遮雲樓可熱鬧了!張尚書,你也來了?”
“唉,哪裏哪裏,宋侍郎也不是趕早嘛!哈哈哈!”
“哈哈哈!張尚書、宋侍郎,別來無恙?”又見一穿著繡著金線滾邊兒的主子從外而入,榮光滿麵地與適才二人寒暄起來。
這樣場景在今日的遮雲樓幾乎隨處可見一二,處處聽得各方人士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各品各階的官大人們更是絡繹不絕地往遮雲樓裏湧進,侍兒也忙於穿梭於各人之間,迎來送去,籌光交錯,簡直令人眼亂了,正聽得有人問:
“今個兒是驕陽公子登台嗎?怪不得這麼熱鬧,這可要飽眼福了!”一位手持紙扇的身形瘦長的中年男子饒有興趣地說。
“唉——何大總督這是有所不知,”一個滿腹肥油似圓球的中年男人向適才那瘦長男子一拱手——“今個兒登台可不是那位名動天下的主,聽說是在這遮雲樓裏養了兩年的清倌,才學樣貌那可是真真兒是人間一絕,連驕陽公子都讚他是‘何苦立濁世,令人間失了顏色;心懷若空穀,才顛那萬丈紅塵’,您說說這位清倌是不是都要踩著那七彩祥雲,登到那天宮去啦!哈哈哈!”說著便捋著那積了幾層的下巴上生的幾根兒毛兒,哈哈地笑了起來。
看著適才的話引起來周圍眾人的注意,那位似乎要流出那麼幾滴油出來的官老爺得意地拿眼睛睥睨幾位同僚,又慢悠悠地理了理袖擺,複才悠悠地開口道:“今晚登場的就是那位清倌,那可是引來了七王爺呀!七王爺!七—王—爺!七王爺今晚上也會出現在遮雲樓,你說說,你說說,能不這麼熱鬧嘛!”話音落下又自得地點點他那顆賽似豬頭的腦袋,頗有幾分孔雀自賞。
不過他那一番話倒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馬上便有人詢問道:“七王爺?那……那……那位七王爺果真到了?”
那“賽豬頭”正欲開口,雲裳堂前忽然傳來一陣清爽的笑聲:
“哈哈!諸位不必猜啦!小王正在此!”有些高又有著穿透力的聲音一下子讓雲裳堂中的眾位官老爺炸開了鍋。隻見一陣沉默後,忽而爆發的此起彼伏的恭維聲——
“這這……這不是七王爺嗎!怎麼在這個地兒界?!”“七王爺貴體可安好?下臣專程為了七王爺帶來了從那極寒之南地盛裝在冰塊裏快馬送來的極品葡萄釀,七王爺先來嚐嚐鮮?”“先前皇上在朝堂上稱讚您是‘開國少有之賢臣’,七王爺皇恩聖寵啊!果然七王爺乃朝廷第一人啊!”“七王爺聖寵無邊,大家夥兒在朝堂上全都仰仗七王爺了啊!七王爺一定多多扶持扶持下臣們啊!”
“諸位大人太客氣啦!聿昕能有今日的風光全都憑著皇兄一時的寵愛,隻要諸位一起與聿昕為國出力,報效朝廷,皇恩浩蕩,自然會讓諸位大人一起享這盛世太平!”那個清朗的男聲沉穩自如地應對鋪天蓋地的恭維,而圍在他身邊的眾人才意識到適才的失言,一個個白了顏色。到底是在這朝堂上打拚了多年的人物,一時數十人一起“哈哈”大笑幾聲終是掩了過去,卻已是不敢再妄自多言,一時間氣氛又多了幾分不自在。
那七王爺誅邪聿昕卻翩然獨立在眾人之中,好似也不打算開口破破這壓人的氣氛,隻臉上掛著淡笑。
正看著雲裳堂中的諸位適才還春風滿麵,洋洋得意的官老爺們臉上的顏色又深了那麼幾分,又互相使著眼色,卻無一人敢出頭,眼看著這氣氛越來越煞人,突來的一聲輕笑卻猛地打破了數時的沉默。眾人聞笑均是身子的忽的一顫,心思因那聲笑在腦子裏彎彎轉轉了好幾個輪回,到陷入了沉思,這時才反應過來,四處張望,首當其衝地被眾人齊刷刷盯著瞧的就是那位風流多情卻又聖寵無限的七王爺,那位主子卻依然鎮定若無事悠閑地站在原地,眾人的注視倒顯得多餘了。諸位大人們眼睜睜地看著那位惹不起的主子跟個沒事人似的倒也不好猜測,怯怯地轉過頭,眼珠子又開始滴溜溜地張望,倒還沒找到那笑的主人,這次卻又把從門口傳來的談話聲聽了個真切。
“韓尚書幸會幸會!沒想到今日會在此處相見啊!李某早有拜訪之意,今日一見,韓尚書果然氣度不凡,令人敬佩啊!”一個輕柔卻有力的聲音傳來,聽這圓滑的口氣想必因為是一位精通為人臣之道的高手,在場的好幾位大人卻對眼前聲音的主人——蕭長又隱隱透著股爆發力的身形,麵貌柔美帶著些許自得。好一個風流人物!不過這幾人著實對他沒什麼映象,猜不出是何方神聖。而早已有答案了然於心的數人卻也不開口,門前隻見那男子一人,可有心人早已聽出另一位是哪位人物,隻按下疑問不動。靜觀其變。
果然不消數時,便聽見另一低沉有力可以震人的男聲響起:
“李大人客氣,隻因韓某在李大人拔得頭籌是沒有在京城。沒能在武試場親眼一睹李大人的風采,實在遺憾遺憾。”
話音剛畢,隻見一隻穿著繡著白梅的白靴悠然踏進雲裳堂,接下來便是堂中諸位大人變臉的精彩紛呈了。有的一見那白靴男子的麵貌,臉色便是一白,眼神已透出了恐懼;有的麵目一沉,卻實是想竭力掩飾的厭惡和恨意;有的臉露精光,好似見到了親老娘,就想衝上去抱大腿的也不在少數;而有的則露出了玩味的笑,不過也隻是寥寥數人。這也當然,能在當今朝堂之上,門客與手中握有兵權且願意跟隨的眾臣之中,唯一能與七王爺抗衡,而又深受皇上信任的吏部尚書韓昭麵前還能有幾分玩味的,也不過爾爾。
不管堂中眾人麵色如何精彩,在堂外寒暄完了的兩人麵色自若地跨進堂中,一番謙讓又徒自坐定在雲裳堂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