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瞳眸，淡漠如夢醒後的靜望。以一種極其置身事外的姿態。-
    吳邪倔強地回望，心底的不安及恐懼在瞬間擭住心髒。-
    ＜我是吳邪。＞-
    每天，或是早上、中午、晚上，隻要他一抽到時間就會到這間白的有些的清冷的房間裏看昏迷的人究竟醒了沒有。整整十多天天後，張起靈終於有了蘇醒的跡象。然後睜眼的第一句問的是‘你是誰’，問得吳邪一陣心酸。
    自我介紹後，吳小三爺對著半信半疑的張起靈問，那……小哥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還記得張起靈那雙冷漠平靜的瞳仁裏罕見的出現了鄙夷的神色，然後某人眼一翻，頭一仰，無視吳邪失憶之後卻依然記得要對著天花板發呆。
    雖然內小眼神一閃即逝，但吳小三爺卻看的分外清楚。於是欣喜小哥竟然還有這樣的表情之餘，又為自己被鄙夷而倍添心酸。
    於是事實證明張起靈的失憶毫無規律可循，也許他今天還記得你是吳邪，是古玩店的小老板。明天就有可能隻在腦海裏有個賣古董的年輕人的印象。甚至有時候他會想好半天才記起自己的名字，然後略帶猶豫的吐出‘張起靈’三個字，觀察吳邪的臉色。
    於是每天吳小三爺都要例行一次自我介紹，告訴他張起靈‘你是張起靈，我是吳邪’。
    我們……是好朋友。
    說實話，他私心的加了個‘好’字，可能在人張起靈眼裏他連個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哪。但他還是這麼說了。起先張起靈不大信，那淡而無波的眸子的瞳子把吳邪渾身上下打量個遍，直看得吳邪一陣心裏發虛，眼神飄忽。
    但也許是因為吳小三爺總能在踩著飯點給他端來幾樣他愛吃的菜色，或者是在他洗完頭發沒擦就往床上躺的時候給拉起來擦幹（參見吧裏諸多文中情節），又或者是這人死皮賴臉給他恢複記憶，雖說這人講的那些經曆他全然沒有印象，而且十分離奇。但是卻又環環相套，若非親身經曆，他相信是編不出這些的。要麼……就是這人心思縝密，口能生花。但也……不太像。
    所以，總之最後張起靈便對吳小三爺所說的將信將疑的信了。
    其實吳邪並非全說事實。
    某次張起靈非說要走，去找什麼記憶。吳小三爺哪裏肯？於是得寸進尺的（又或者一時情急口誤？）將兩人的關係說成了戀人，‘你要敢走，我打折你的腿’當場把張起靈鎮住了。
    這話說完張起靈愣了，他也愣了。幹脆心一橫滿口胡謅起來，原本以為這下某人定要給他‘哢吧’來個一下子，可等了半天竟然沒有動靜了。
    一抬頭便看見那人拖著一身的傷要走，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拉他。扯到了身上的傷就見那人蹙了下眉說：“放手。”
    “不放。”
    不僅不放，吳小三爺一個翻身160斤的淨重就壓上了張起靈。
    看得出張起靈被壓的不輕，這一折騰恐怕身上的傷口統統都痛了一遍。可吳邪沒敢放，也不舍得放。
    張起靈竟然也沒對他怎麼樣，既沒有想象中的哢吧一下子，也沒有用兩根奇長無比的手指對付他。吳邪疑惑，抬起臉一看這才發現那人又對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後來張起靈再也沒有說要走，但是他對天花板發呆的次數卻越來越多。幾乎將自己完全封閉，也許他隻在在拚命的整理出一絲頭緒。又或許，他隻是在伺機而動。就像——
    現在。
    之前的張起靈像是在潛意識裏還記得他，從來沒有對他出過手。-
    可這次不同。-
    張起靈不記得他，把他忘得極為徹底。-甚至，他連張起靈是誰也不記得了。-
    那表情的冷漠讓他忍不住說：“我是吳邪，你是張起靈。”-
    對於答案，張起靈表現的極為漠然。吳邪心底升騰起不知是失望還是鬆懈的感覺，因為張起靈沒有再問問題，諸如一般的失憶的人會問的‘我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哪裏’，或者…‘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哪？
    吳邪微微一愣。-
    自那次鬥裏出來，道上一直傳言在找啞巴張。
    重金懸賞。-
    一個半月前，有人帶著一個皮箱來找過他，完全看不出有事相求的威脅姿態。-
    交出張起靈，那人打開了箱子，眼底有明顯的挑釁。這些全是你的。
    那時，張起靈還在昏迷中。-
    古董店的小老板吳家小三爺哈哈一笑，你開玩笑哪？道上都知道啞巴張神出鬼沒，他在哪兒小爺我怎麼知道？這錢，您還是自個兒留著。您走好，不——送！-
    那些人瞬間麵色鐵青，其中一人差點就拿槍指他腦門了。
    你他娘的廢話少說！你和張起靈是什麼關係，你會不知道？！-
    王蒙嚇得喊了聲老板，掏出手機像是要喊人來。
    吳小三爺倒是麵不改色，往太師椅上一躺，一臉蠻橫財主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和小哥也就是普通朋友，他在哪小爺我怎麼可能知道。-
    怎麼對小三爺的態度這是？都把家夥給我收起來！最後的那人看起來像是比較有發言權的，他示意其他人收了槍。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希望日後小三爺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後悔你娘！
    吳小三爺在心裏暗補一句，麵上一笑，一揚手。王蒙，送客！
    直到把一群煞星送走，回來看見自己老板還悠閑的躺在太師椅上的王蒙還心有餘悸。於是小聲的問了一句，那個……
    嗯？
    老板你真不知道小哥的下落？……額。老板別這樣看我。我、我、啊，我想起來了，廚房裏熬的那鍋湯快幹了！啊哈哈……
    …普通朋友。-
    他這麼說的時候，可謂是臉不紅心不跳麵不改色。
    可是他將這個普通朋友拚命藏著掖著，口風不透。雖然名義上是說想要夾喇嘛，可是吳邪知道那是衝著張起靈長生不老的體質，想抓張起靈做小白鼠。-
    張起靈想舍棄的，那麼多的人卻窮其畢生去追求。難道那麼多次他差點死在鬥裏隻是一個笑話？-
    吳邪所考慮的這些張起靈卻不會知道，他現在正一臉平靜的掐著某人的脖子，也許不爽下一秒就會給他‘哢吧’來一下子。
    然後他掃了一眼腳上的鏈子：“鑰匙。”-
    “沒有，呃…”吳邪覺得頸上力道差點能擰斷他的脖子。-
    張起靈看著他，隱約有點不耐煩：“鑰匙。”-
    不知道是被掐的還是什麼，吳邪眼裏水氣都蒙了上來：“給了你，你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一愣，覺得那模樣特別像被人遺棄的小狗。-
    “鑰匙，給我。”
    他惜字如金。
    吳邪仰頭看他。-
    夜色繞梁，月光透窗。灑在他身上，古墓般淒涼。
    他說：“除非你把腳砍斷，沒有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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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的另一個文【鳳流殤】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