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夏爾懶洋洋地躺在軟椅裏，聽到門把鬆動的聲響眼也不睜地問道。
    “很順利。”塞巴斯蒂安竭力壓下方才的戾氣，平靜了心緒後答道。
    “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悅，或者是察覺到了不想過問，夏爾摸過手旁的飛鏢隨意一甩，正中紅心。“沒事了，下去吧！”
    “是。”
    塞巴斯蒂安剛走，加卡就從桌子底下冒出來，頂著夏爾的手向上蹭，眯起眼睛：“主人不高興。”
    “知道。你知道原因？”夏爾揉著貓爪心，心道什麼時候學會了這個動作。
    “嗯。”加卡應了聲便不再說話。夏爾也沒有追問。有些事不會因為是旁觀者就能解釋清楚的，必須得由對的人來說明。
    “主人，別勉強了！”加卡窩在塞巴斯蒂安懷裏，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
    “勉強？我的字典裏可找不到這個詞的。”塞巴斯蒂安左手托著加卡，右手飛快地將整張桌子整理完畢。
    “哼，也不知道是誰對尊貴的客人動了殺心。”加卡小聲嘀咕著，刻意在尊貴兩字上加重了音。
    “所以改日才要登門道歉啊。”登門道歉是真，隻是這道歉的誠意有幾分就不得而知了。
    “塞巴斯蒂安，陪我下象棋。”剛清理好房間，門口一個聲音打著旋飄過來。
    “是，少爺。”
    兩人對坐在棋桌兩側，微風吹皺了一片湖水，也吹皺了夏爾的眉。一旁的黑衣執事怡然自得地觀賞風景，雖然所謂的風景隻有一湖水，十幾棵樹，一片花圃，一隻正在抓自己尾巴自娛自樂的黑貓，但這並不影響某執事看風景的心情。“少爺的棋藝真是不錯！”某執事“由衷”讚道，招來少爺一記白眼。
    夏爾觀覽全局，在確定自己的布局無破綻之後將王駕前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馬移了出去。
    “少爺，您說若我贏了這局便答應我一個請求，您不會反悔吧！”塞巴斯蒂安執著一枚棄子，白色的手套遮住棋子的大部分。
    “你何曾見我說過謊？”夏爾思考著棋局，順口答道。
    “是是，古堡那次是權宜之計，您可是誠實的伯爵。”
    夏爾無視他的調侃，道：“你最好專心點，否則是贏不了我的。”一枚小卒纏住對方大將，“並且別忘了，你的棋藝可是我指導的。”
    棋盤上一陣廝殺，夏爾一聲“將軍”令這場遊戲畫上句號。
    “怎樣？”夏爾揚了揚秀氣的眉，十指交叉握著，黑色的指甲在斜陽下吸收著溫熱的餘暉。
    隻見塞巴斯蒂安食指將一枚待在角落裏毫不起眼的棋子輕輕推出，塞巴斯蒂安所執的藍棋棋路頓時豁然開朗，柳暗花明。夏爾見著這一逆轉，玩心大起，全心撲入棋局中。
    “將軍。”夏爾靠在椅背上，語氣裏說不出的得意。
    “中國有句古話，我相信您一定聽劉說過，叫做‘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就是這個道理。”塞巴斯蒂安不急不緩地打掉夏爾的一顆棋，頃刻間整個局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反將軍”三字把夏爾打擊成內傷。他什麼時候學的這一招啊。
    “切！”夏爾不服氣。“說吧！”
    “在下暫時沒什麼要請求的，不知能否先預存著。”塞巴斯蒂安出乎夏爾意料說了這樣的話。本以為塞巴斯蒂安會請求停止進行歐提拉方麵的工作，畢竟令他不悅的源頭正是歐提拉，未料到他竟放棄這次大好時機。可特意為他創造的機會就這樣被他推了，真令人窩火。
    “可以。”夏爾不動聲色地應允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塞巴斯蒂安看著這樣子的少爺有些好笑，不覺間竟溢出聲來。
    “笑什麼！”夏爾不樂意了，衝衝的真像發脾氣的小貓。
    “在下笑您心中所想。”不愧是夏爾·凡多姆海伍的執事，絲毫不敢欺騙主人，立刻將所笑之事如實稟告。夏爾立即明白他在說自己故意製造機會的事，立刻反駁：“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心中所想何事？”
    “少爺說的也是，隻不過，您也不是我又怎知我不知您心中所想何事呢？”塞巴斯蒂安緩緩吐出這些字，笑意清淡，等著夏爾小別扭的發作。
    “你……我偏知道你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哼！”夏爾拍著棋桌站起，俯視著塞巴斯蒂安，（高出幾厘米也算俯視，對哈！）氣衝衝地將棋子一掃，幾枚不幸的棋子便幸運地飛進湖裏。“把它們給我撈上來，你，親自下水撈。”臨走前氣呼呼地下了這個命令。
    “是。”行禮後塞巴斯蒂安下水去撈棋子，冰涼的湖水絲毫凍不僵他唇邊朦朧的笑。
    夏爾回到房間便抓起飛鏢猛扔起來，氣死了，早知道他的棋藝進步神速就不讓他那一步了，氣死了啊！不甘心啊！不行，再來一盤。
    “將軍。”塞巴斯蒂安磁性的嗓音再次響起，這次夏爾被逼的退無可退了，苦惱地望著這殘局，果真是自己棋藝退步了？
    “少爺的求勝心很強，強到就算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所以……”夏爾抬眼問道。
    “所以您始終孤身一人。”
    “我早說過我不需要朋友！”斬釘截鐵的語氣，似要將“朋友”二字生生咬斷。
    “您需要棋子，不會背叛您的棋子。”
    “有你就夠了！”夏爾目光灼灼地盯著惡魔幽深的眼眸，“你不背叛就足夠了！”
    “是。”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不是因為契約，僅僅是作為我個人的意願，我將忠於你的靈魂，我的少爺。
    “不會背叛啊，嗬嗬，因為我是契約的擁有者，是你的主人，契約所賦予我的奧多之眼可以限製你的自由，嗬嗬……”夏爾邊說邊笑，瞳孔又變得嗜血。塞巴斯蒂安莫名地生出一種無奈，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應和著：“哦，少爺對此有何不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