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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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燕京一派喜氣。
薛檀站在桃樹下,卻毫無喜色。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也是淩子佳離京之日。
眼睛漸漸泛起酸澀,薛檀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握緊了拳猛的揮在桃樹上,樹上尚未凋落的殘花便簌簌的落下來。
緊緊閉了眼,薛檀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緊緊揪著,痛的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你再不去追,就真的來不及了。”
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薛檀霍得睜開眼睛,卻沒有回頭。
“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最好給我老實呆著!不該你管的事情,你最好當做不知道!”薛檀咬著牙冷冷的道。
蝶舞愣了下,卻不生氣,伸出手接著那尚在飄落的花瓣,慢悠悠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惦記淩子佳惦記的要死,恨不得馬上飛出城去追上他。那我就不懂你在猶豫什麼了。”
薛檀倏然轉身,緊緊盯住蝶舞。
蝶舞卻絲毫不在乎,忽的抬起頭,與他直直對視:“其實你比你自己所想的更愛他。”
薛檀一步跨到她身前,緊緊逼視著她,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來:“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想害我出糗嗎?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但是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他冷笑一聲,“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蝶舞身子不由的一震,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睜大眼睛望著麵前透露出危險氣息的薛檀。許久,才咯咯笑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麼呀!我就是覺得某些人死鴨子嘴硬實在可憐,明明在乎人家還硬撐著不敢表明心跡,非要把自己搞的很痛苦似的。你們中原人還真是麻煩!幹嘛就不能幹幹脆脆的,喜歡就是喜歡呢!”
薛檀被她說中軟肋,麵上一沉,低聲喝道:“你給我出去!”
蝶舞眨了眨眼睛,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扯了片竹葉撚著,道:“我出去是沒什麼問題,反正出去了還是可以再進來的。但是,淩子佳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薛檀身子一震,怔怔的望著蝶舞。
子佳這一走,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啊,真的,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這院子裏住的人,從此真的不在了。
他親自設計建造的小院,親手植下的草木,都從此沒有人再來觀賞了。
那月色樹下,也不會再有人撫琴低吟。
那竹軒窗內,也不會再有人信筆潑墨。
那暖紗帳裏,也不會再有人,再有人與他纏綿半宿然後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再也不會了……
再也……再也……再也不會了……。
心裏忽然有什麼東西猛然驚醒,薛檀一把推開蝶舞,向外衝去。
蝶舞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起的她大罵:“你個沒良心的薛檀,也不等我!”便大叫著追去。
薛檀牽了馬翻身而上,剛要甩鞭,曹吉祥便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來:“王爺,王爺,吉時快到了,您倒是快些換了喜服和公主一起入宮啊,宮裏都來人催了!”
薛檀哪裏還管得了那麼多,一揚手,馬鞭當空一個脆響,不偏不移的落在曹吉祥身上,順手一帶,便將曹吉祥甩開,罵一聲“滾開!”,便揚長而去。
曹吉祥滾落一邊,尚在驚慌失措之中,但見蝶舞也騎了馬,緊追著薛檀而去。
曹吉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了半天,才猛地大叫著追去:“王爺!公主!吉時要到了,皇上和滿朝文武以及各國使節都在宮裏等著呢!”
前麵一陣雞飛狗跳,二人早已揚長而去,哪裏聽得到他的叫聲?
且不說宮裏來催的老太監連滾帶爬的回宮去向薛淵彙報,薛淵和眾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是何等震驚。
單說薛檀和蝶舞一前一後追出城去,遠遠的,便看到那輛馬車正緩緩行駛在北去的路上。
薛檀一看到那輛馬車,眼睛一亮,忽然感覺心內熱流湧進洶湧澎湃難以言表。
他當空劈下馬鞭,馬兒吃痛,撒開四蹄越發沒命的跑起來。
前麵的人似乎聽到了追人聲,馬夫的騎馬而行的王少謙都回頭張望了一下,王少謙對著裏麵說了幾句什麼,馬車裏的人挑了挑簾子,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越發行的快了。
薛檀一急,丟了馬,飛身追去,落在馬車上。一把奪過馬夫手裏的韁繩,用力勒住了馬。
那馬夫先是一驚,剛要反抗,卻被薛檀一把扔了下去。
薛檀一把挑開車簾,直直的望著淩子佳,開口便道:“跟我回去!”
淩子佳垂著眼眸,聽到他那句半是懇求半是命令的話,睫毛輕微的顫動了下,卻沒有開口。
他淡漠的看著麵前著急的望著自己的人,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薛檀的心一疼,繼續懇求:“子佳,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吧!”
淩子佳垂下眼眸,淡漠的望著麵前尚在冒著水汽的茶碗,許久,才淡淡地道:“豫王爺,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子佳原本該留下來為你賀喜再走的。可是,我現在尚在戴孝之中,留下來不免添了晦氣,還請王爺多多見諒!”
薛檀一心要把他留下,絲毫不在乎他的冷淡和疏遠,仍舊是一臉懇求:“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是這麼重要。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我是有多麼愛你,我知道你對我而言是多麼重要。所以,子佳,求你留下來,留下來好嗎?求求你!”
淩子佳聽他一番告白,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抬起頭,定定的望著他。
第一次嗬,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告白,第一次見到他這麼著急的懇求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啊……
他忽然想要留下來。
可是……
“對不起。”
仍舊是淡漠的,沒有絲毫溫度的語氣。
淩子佳幾乎能夠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隨著薛檀的身子微微停滯了下。
下一瞬,卻聽到一個堅決的聲音輕輕從那人唇齒間吐出來:“那我跟你一起走!”
淩子佳的眼眸裏有光微微閃了閃,波瀾不驚的眼波也微微泛起漣漪,輕輕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展開心底的笑意。
薛檀卻等不了他的沉默,他沉默就意味著要拒絕自己,急急的道:“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跟你去北冬國!你不用趕我走,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還是這麼霸道啊!淩子佳定定的望著他,淡淡的道:“你要跟我一同走也可以,不過,你便不再是天朝的王爺,而是——我的仆奴,要伺候我起居飲食,享受不到榮華富貴眾星拱月,隻能做一個仆奴該做的事。”
“好!”
幹脆利索!
毫不猶豫的斬釘截鐵。
仍舊是天朝讓人聞之喪膽的豫王爺的果斷和堅決。
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反悔餘地。
淩子佳卻愣了,他不過是想刁難下他而已,並沒有真的想要他當什麼仆奴。
卻真的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那麼幹脆利落,甚至是他一出口,他便滿口應下了,甚至還有點欣喜若狂。
淩子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確認回答自己的真的是麵前的人,終於長長歎了口氣。
薛檀卻早已經坐正了身子,一揚馬鞭,半空裏一聲清脆的鞭響,聽一聲磁性的聲音意氣風發般得高喊:“駕!”
馬兒也像受了那歡快的聲音的感染一般,撒開四蹄向著北方狂奔起來。
王少謙皺了皺眉,吩咐那馬夫自己回城吧。夾了下馬腹,便要追去。
卻聽耳旁馬蹄聲疾馳而來,帶起風聲赫赫。
王少謙一回頭,但見湛藍蒼穹下,一匹白色駿馬向著他的方向狂奔而來,馬上人一身紅衣,墨發飛揚,寬大的紅色喜服被風吹起,與其後的藍天白雲綠野蒼山形成一幅極美的畫麵。
壯闊,澎湃。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王少謙驚訝之間,那人便到了近前,隻聽馬上人高喊:“喂!王少謙,等等我!”
“公主?”
“我也要去!”
王少謙看看已經遠去的馬車,不禁有些苦笑,公子檀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便道:“塞北乃是苦寒之地,公主自幼在南方長大,怕是會受不了。在下會跟王爺說的,讓王爺給公主和南夏一個交待!”
蝶舞卻哼一聲,不肯服輸的道:“你們都能受得了,憑什麼我就受不了?你是人,難道我就不是人了嗎?”
王少謙見她胡攪蠻纏,也不加理會,提馬便行。
隻聽身後風裏有什麼帶起狂風,不及他反應,身後馬背上一沉,一個人緊緊抱住了他。
他一愣,低頭看到那被紅色袍服映襯著的象牙色的素手,苦笑一聲,道:“公主,男女授受不親。”
蝶舞卻不理會他的話,一揚馬鞭,緊追著前麵的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