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別有銷魂香 第十五章 昨夜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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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
開不完春柳春花畫滿樓
須知卿須憐我我憐卿
畢竟碧落黃泉兩難尋
總算寫到這裏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最終章了吧
第十五章昨夜星辰
這是一盤棋局。
布局者氣若遊絲、舉旗無力。下棋者目露精光、鉤心鬥角。
好一場龍爭虎鬥,卻直到最後,才知道誰又給誰做了嫁衣。
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正月初一,皇上六十大壽,太子殿下獻上南朝傳國璽鴻屠玉璽為聖上祝壽,吾皇大喜。
傳龍圖閣大學士當廷鑒賞。
結果那個玉璽竟然是假的。
聖上大怒,當即縛太子囚禁於宮廷。
是日越前王爺上奏,細數太子十大罪狀,不仁不孝,剛愎自用,結黨營私等等不一而足。
正月十五,吾皇昭告天下,廢太子。
但幾乎同一時間,聖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頒布詔書,越前王爺目無法紀,欺君罔上,謀權篡逆,誅九族。
接下來,清洗朝綱,一掃往日萎靡之態。到了這時,朝堂之上眾位大臣似乎才醒悟過來,不愧是親手打下江山的帝王,以身為餌,誘敵深入,方是雷霆一擊。
於是,朝堂上呼風喚雨了近十年的兩座大廈竟然皆於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二月初七,聖上重新冊立儲君,同年九月初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分封諸王。
時光飛梭,轉眼一年已去,又到了金秋十月,又到了十月初四。
“我現在見你,是不是還該尊稱一聲七王爺?”景吾挑眉,看著軟倒在床上的那個人,戲謔的問道,不無幸災樂禍之意。
“你這兒的溫柔紅袖院怎麼成了開張打劫的黑店?”軟倒的那人也不著急,反倒調侃起來。
“這茶這酒可沒人逼你喝,這院子也是你自個兒進來的。若是我暗自下毒,我不信以你的手段看不出來。”景吾悠然的說道,反正現在四肢無力的也不是他。
“單論茶酒,哪一樣都沒問題。不過——”說話者眼珠微微一轉,“這空氣裏的寸相思、桌上的雪百合,茶裏的無音斷、酒裏的暗愁聲,合在一起,可就成了連我也招架不住的綿骨軟經散了。”說完,抬眼看看坐在不遠出好整以暇的喝著茶的景吾,大半年沒見,眉宇間的氣息倒是愈發的淩厲起來。
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身處高位帶來的渾然一體的貴氣。不由一笑,原來隔了幾許時日,自己對那人依然心心念念。
“嗬嗬,原來也有忍足公子斷不了的毒,你呀,還少說了一樣。”說著,景吾放下手中茶碗,眼光一溜兒在他腰間一瞄,一股子小小的得意勁兒從眉眼中散發出來。
忍足看了好笑,簡直就像一隻得了魚兒的貓。見他往自己腰間看去,心下了然,方才還奇怪這綿骨軟經散竟然這般厲害,原來這藥方還真是不一般中的不一般。
“我道昨天那位姑娘怎的那般好心,臨走還不忘塞我一個香包,原來是你使出的招。”忍足一聲苦笑。
“哎——”景吾有點誇張的長歎一氣,眉間一挑,“要不怎麼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呐。這香包裏塞得是七星海棠,嗬嗬,下次收美人的東西還請王爺三思。”
忍足哪裏敢還口,自己生性風流,美人開口,向來不會拂了對方的麵子,結果今天是正主的生日,卻被抓了瞎,忍足暗恨自己栽得不是時候。
“小景——”忍足軟了聲音,“你消消氣兒——”
“哼,我哪敢跟王爺你置氣兒啊。”景吾一撩衣擺,站起來整整衣角,“過三個時辰這藥性就退了,我這小小的紅袖院罩不住您的大駕,您啊,哪涼快哪呆著去吧。”說罷,竟然是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來房間。
忍足一聲哀歎,哎,這大爺還在計較一年前的事兒呐。
可是,這都一年了,要說不待見他,這時間也太久了吧,忍足無力的躺在床上,望望帳頂,囂張的紅色玫瑰怒放在帷幔上。
“果然,帶刺兒的花聞著香,更招人疼啊。”忍足喃喃的說道,頗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
時光倒退回去年十月初四。
忍足一族其實是皇帝真正的心腹,而忍足侑士,卻是皇上的第七子,不過,自幼養在宮外,知情人寥寥可數。
太子和越前兩黨相爭,皇上看得清清楚楚,其實他早就秘密建儲,真正在他百年之後繼承大統的是另有其人。任憑朝中黨爭愈演愈烈,無非是想清洗出一個乖順聽話的朝堂給他的子孫。
所以吩咐了忍足,“江南收複未幾,人心浮動,你可聯合江南跡部一族,從而遏製黨爭。”那老皇帝也是心思縝密之輩,大王帳前,豈容他人安睡,早就給跡部下了冷漠一毒,暗中牽製。
隻不過後來忍足和跡部之間發生多少事情,這冷漠一毒,竟成了空談。
再說十月初四那日,忍足受命擊殺越前世子,嫁禍給太子一黨,彼時忍足對跡部早就情根深種,哪裏願意讓他跟自己淌那趟渾水,於是故意留下紙條以期他能澄清事外。
而自己勢單力薄之下,為了完成任務,無奈之下隻能選擇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法子,那日施了炙熱一毒,精血損傷太大,竟是一連一個月都下不了床。
可跡部又豈是任憑他人算計的角色,哪怕那些算計是為了他好。
等到忍足被族人抗回長安,迎接他的已經是太子獻上假的玉璽,被廢囚禁宮中的消息了。
聞言,饒是忍足也不由望天長歎,兩人自相識以來,誰對沒有對誰說清過心底的打算,一邊計較著得失,偏偏又情不自禁地數次為對方出生入死。就這樣蒙著一層紗布,兩人不約而同暗自出手,竟然也能布下這麼一個天羅地網般的陷阱。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知音吧。不需多言,心有靈犀。
跡部是什麼樣的人物,幾乎朝堂上還沒反應過來那兩尊大廈已是傾覆之災,長安和洛陽一帶的商鋪已盡數落入手中。
還是那日自己走訪青學宮,見了手塚,才知他現在是一個教書匠,抬頭望望匾額,那黑底燙金的牌子上已經加上了聞名大江南北的商標。
想起當時自己故作無知聽跡部給自己分析時局,再想到對麵那個清冷教書先生當時身處那般心機深沉的局勢中,到如今也成了一場煙花,不由得也會感慨所謂的時也命也。
原來誰都沒有他的小景看得遠,自己便是那個布局者,當然看得出高低不同,可他身在局外,亦能橫看成嶺側成峰,確實是一種本事。
皇家爭鬥落個如此下場,一半遂了老皇帝的心願,一半卻恨得心癢。他這一局雖布置得精妙,卻和侑士一樣自損八百,落了下乘。眼看著江南那黃口小兒竟然從中撈了這麼多好處,自家油水便宜了外人,這叫一輩子沒做過虧本兒買賣的太上皇如何甘心!
這不,傳了位了都不忘記叫新皇,也就是忍足的大哥下命他繼續去找跡部的麻煩。
忍足在心裏痛哭流涕,唉喲,我的父皇呐,小景都算得上是你兒媳婦了,你還計較這麼多幹什麼呀。
所謂狡兔三窟,更何況是跡部景吾這樣一個上有冰帝二百人眾高手、下有景字號天南海北無數商鋪的跡部族長。
好不容易追到人家的身影了吧,人家還不待見你呢,你不是身份高嗎?你不是會隱瞞嗎?你不是很會下毒嗎?
好吧,你自個兒樂去吧,本大爺沒空招待你。
於是,軟倒在床上的忍足完成一遍回想,心裏滴得已經不是淚,而是血了。
小景,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忍足一聲哀歎,自己這個王爺是不是當得有點太失架子了?明明他在朝中可是千人誇萬人讚的賢王啊,那儲秀宮的小宮女至今見了他還要紅臉呢!
等等,這件事兒可千萬不能說漏了嘴,不然估計明年的今天都不能見到小景了。
哎,忍足——
哎,侑士——
哎,王爺——
您的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