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流光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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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新荷才露。
我叫鬱加善,是個漂泊無根的人。所有漂泊之人,都有厭倦過著這種生活的時候,於是在第一眼看見這座城的那天,我決定不再離開,不再漂泊。
因而便定居在了這裏,這裏,叫做葉城。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葉城,但就是一種直覺,我想要呆在這裏,我覺得我會一直在這裏生活下去,直到這座城,見證我生命的消失。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葉城。自第一眼看見它。
葉城這個地方其實很大,比起都城來說自然是座小廟。對於我來說,葉城很美,有很多我喜歡的地方,比如連綿不斷的青山翠巒,比如成片成片金色的小金澤花海,再比如當地人特色的青竹搭涼亭…這些於我而言,分外美好。
滿眼的青山,片片燦爛的花海,身處翠色‘欲‘滴的小築,風過沙沙響,我仰起臉___生命的脈動,正溫熱的跳動在人心坎裏。
那麼,就是這裏了吧。沒有家的我,沒有地方可去的我,就在這美好的地方停留,在這葉城,終止漂泊和流浪…鬱加善,你看,可好?
每個孤單的人都需要依靠。漂泊無依的酸苦,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不停的流浪,那樣的寂寞和孤寂,總讓我常常變得難過,感覺…無盡的荒涼,我不想再嚐試那種心情,那份恍惚的抓不住的荒涼,我想,鬱加善,你要努力生活,你看,那片好美好美,燦爛斑斕的小金澤花,是多麼的漂亮,多麼……生機。
鬱加善,從今時起,這裏,就是你的生命脈動之初。
想說世間之事總也如塵,我獨自在各處漂泊,如今到了這裏,一個人的生活倒也安穩。從來流浪慣了,在外謀生的手藝也有幾手,不過都是混個飯吃。恩,鄙人一向胸無大智,隻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原想在葉城開家裁縫鋪,可轉念一想自己何時有過耐心打理?往日種種最後不都是關門罷了?好吧,我還是給別人做事當下手去。
於是進了墨跡樓。
當地有名的字畫樓,老板是位非常風雅的文士,他個人偏好墨寶字畫,常常到外邊去尋訪收藏各類名畫名字,自己開了個專供同類愛好者觀摩交流的墨跡樓,也可進行買賣交易。畢竟老板也得靠錢兩為生。
我是主動到墨跡樓來的,因為我在門外看見,有個小姑娘正拿著一幅字畫被個白衫男子訓的淚眼汪汪,想必,是犯了錯要被辭退了吧。
墨跡樓,真是個動聽的名字。
於是我走近他們,對那白衫男人說:也許我能修好這幅畫。
亮利的黑目轉過來看我,那雙眼很特別,我見過很多人的眼睛,漂亮的犀利的,勢力的陰狠的,溫潤的平和的,唯獨沒有這樣………放蕩中透著孤傲的。
他看了我一會,一開始什麼表情也沒,到後來嘴角微揚著,透著股濃濃的不可捉摸的笑意。
他說:“茶茶,這是你朋友麼?”
我反應過來他是在對那個挨罵的女孩說話的時候,那個叫茶茶的女孩已經停止了哭泣。她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也看著我:“不是,我不認識這個人。”
我一陣窘迫。
原想看這個白衫男人這般嚴厲地訓斥她,以為她一定是要被趕走了的,哪想到人家根本就沒事。
…………我站在他們麵前,這時候真想在地麵上鑽個洞出來。
叫茶茶的女孩打量完我,轉頭對那白衫男人委委屈屈說話去了,她哭聲大動靜小,“你看你看,她說會修好嘛,既然有人能修好不就行了麼!”
…好像剛才你還說不認識我的,我看著他們,當真後悔走了進來。
白衫男人扭頭自顧進屋裏,邊走邊駁茶茶,“你倒想推卸責任,有人修就行了?一個陌生人你也隨便就想拿來充數,茶茶,你皮癢了就同你徊爺我說聲。”好麼,回頭走之前又拿那種放蕩中透著孤傲的眼睛看我。
怎麼,這人專拿這樣的眼光看人麼?
還是他本來如此?
我有點惱怒,我平白無顧的的這是來招的哪門子眼色。
茶茶氣得跳腳,也追著那個男人叫嚷著進樓裏去了。
我歎口氣,好吧,今天真不是個出門的日子。轉身出了墨跡樓。
走在樓門口的青石小路上,路邊楊柳垂垂,風一吹便都翩翩起舞開來,透著無聲的熱鬧。我向來是個忘性大的人,於是心情又恢複愉悅,輕笑著看那一路青色。
專注的看柳,不經意間身旁有人走過,交錯間撞了他手中幾個卷軸滾落一地。
低下頭伸手去撿,觸到手心的是一片溫熱。
抬頭一看,原來對方也放低了身體,我和他的手同時搭在墨色畫卷上。
對方給個淡淡的聲線,說不用了,沒關係。
我看他這人淡淡的樣子,知道不是個計較的人,也不再去撿,隻看他手裏正收著的墨色畫卷隨口留了一句:“宋青失的畫?果真好美的墨色。”
如果在往後無邊的流光歲月裏,可以決定時間的倒退,那麼,我想,我還是會想要回到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