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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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家父女走後,我鬆了一口氣。如果年翠鳳真得留在十四王爺府,我的幸福就完了。我沒有她美麗,我也沒有她出身好,我也沒有她潑辣,我站在她麵前就自卑。如果她追求十四阿哥,我一定會自動離開。
晚上,我睡在貴妃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我的心特別的不安,十四阿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沒有他,我真得好怕別人搶走他。
我猛地坐起身,走到十四阿哥的床前,看著他熟睡的臉,我不禁傷感,淚盈於睫,胤禎,我不能沒有你。我靠近他,隔著被子輕輕抱住他,他醒了,從被子裏伸出手,也抱住我,他輕輕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你!”我低聲說,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
“怎麼又哭了?”他皺了皺眉,“睡到我身邊吧!”他掀開被子,拉我入懷。
我求之不得,躺臥到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終於同床共枕,同被而眠,我喜極而泣。
“你到底怎麼了?”他又問。
“我害怕,害怕和你分離。”我抽泣著說。
“怎麼會呢?我愛你,你也愛我!”
“可是你是阿哥,你是王爺,會有很多美麗少女愛上你,她們是千金小姐,我是什麼呢?我隻是個出身低下的貧家女子。”
“我是個在乎出身的世俗中人呢?”
“你不是,你是世上最好的人,你是我最親的人。可是我怕,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怕,可我就是怕。我不想離開你,我寧可死也不願意離開你。隻有你,才把我當人看。遇到你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幸福和快樂。是你,讓我第一次嚐到了幸福的滋味!”
“我的幽憐,不要怕,一切有我呢!我指天立誓,永遠愛你,永遠不離開你。好了吧,放心吧。”他溫柔地說道。
“胤禎,你是待我最好的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睡吧,別想那麼多了,胡思亂想不好的。”他輕輕拍了拍我,安慰我說。
這就樣,我們互相摟抱著入睡,雖隔著一層中衣,我感覺到了他膚肌的溫暖。
但是我做了一個惡夢,夢到了以前的很多人很多事。
我夢到了我奶奶,她拿著筷子敲我的頭,拿掃帚追著我打,她罵我“賠錢貨,沒用的東西,你媽生你幹什麼?”
我夢到了我爸爸媽媽,他們離婚時象推皮球一樣把我推來推去,幼小的我低聲哭泣,他們都沒有聽到,他們隻顧爭吵,因為爭財產。
我夢到了我同學,他們齊聲叫道然後大笑:“妖精,你就是妖精嗎?”他們還一起用石頭砸我,用唾沫吐我,他們罵我:“拖油瓶,呆子,傻*,你整天不說話,是不是小時候得過大腦炎?”女同學也笑我:“你父母都是那麼粗俗的人,你也不會是什麼好人。”還有那個出身知識分子,相貌長得象少年瓊瑤,為人傲氣的女同學,我對她說話,她都不理我,她自為以聰明靈氣,自為以出身好,以為有不凡氣質,所以瞧不起我,因為我呆,因為我出身不好,在她眼裏,我是個低賤的人,連跟她說話都不配。
我夢到了我繼母,她抱著她的孩子,用一種鄙視的眼光看著我。我夢到了我的表姐妹,她們對我呼來喝去的,她們是美麗的、摩登的,有很多男人追求,將來會嫁有錢人的,而我卻是個醜小鴨,沒有前途的,所以她們瞧不起我。我夢到了我繼父,他油腔滑調地對我媽媽說:“你怎麼生出這樣呆呆的孩子?一點都不象你!”
我夢到了我的班主任,她狠狠地訓斥我,問我為什麼遲交學費。我想告訴她,我父母離婚了,我的生活費由奶奶掌管,奶奶認為學期的開始才應交學費,而學校收學費卻在上一學期結束時收下一學期的學費,所以她不交,她要等到學期的開始再交學費,奶奶認為我是在說謊,想騙錢花。而班主任卻認為我故意拖欠學費,讓她為難,她惡狠狠地教訓我。我沒有說謊,為什麼雙方都以為我說謊?我被奶奶訓斥,被班主任訓斥。我在她們眼裏,是個非常討厭而惡劣的人。
我夢到了奶奶的後夫拉了一床屎,滿屋臭氣,奶奶讓我過來給他擦拭,我不願意,奶奶一耳光一耳光地打我,她說我不孝順,不聽話。
我夢到了我爸和我奶奶後夫的兒子在罵架打架,髒話不絕於耳,然後兩個人打得衣服都扯破了,從家裏打到院子裏,在地上翻滾,鄰居都在捂著嘴笑,交頭接耳地議論。我那一天上不成學,因為我奶奶後夫的兒子帶著他的親戚朋友堵著門,不讓人出入。因此班主任狠狠地批評我,學校還給我記了曠課,給我一個記過處分。我無力辯解,我羞愧,我不想讓家裏的打架鬧騰事說出來,可是同學都知道,因為我的一個同學就是我的鄰居。
我哭了,我放聲大哭,多少年我都沒有大聲哭過,我的淚水從來都是默默的流。放聲大哭會被大人斥責,會挨更多的巴掌。這個世界不愛我!沒有人愛我。我沒有享受過一個人應有的尊嚴!我是一個可憐蟲,一個低下卑微的可憐蟲!
我的委屈沒人可以訴說,我的眼淚不能當著別人的麵流。沒人同情我,沒人可憐我,他們隻會瞧不起我。我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都瞧不起我?真正愛鬧騰的人卻活得很快樂,為什麼別人的過錯總由我承擔?我到底犯了什麼錯?我唯一的錯就是出生到這個世界,我不該出生。
我放聲大哭,我終於可以放聲大哭了。可是這一哭,把我哭醒了,也把十四阿哥吵醒了。
他抱著我說:“幽憐,怎麼了?哭得這樣厲害?”
“我不是幽憐,我是姚晶,他們說我是妖精,是呆子,是傻子,是沒用的廢物!他們罵我,用唾沫吐我。我沒有家,沒有愛,我害怕這個世界。”
“胡說,你是我的幽憐,我最愛的幽憐,最可愛的幽憐。誰也不敢來欺負我的幽憐,否則我就殺了他們,切下他們的頭喂狗。有我在,你什麼都不必怕,我來保護你!”十四阿哥撫摸著我的頭發說。
我淚雨紛紛,雙手摟住十四阿哥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臉上:“胤禎!我隻願時光停留在此刻,我們就這樣抱著,永遠不分離。”
“好,我們就這樣抱著!”
我閉上眼睛,和他緊緊相擁,隻願時光凝固,停留在我們擁抱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