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40章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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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樣一雙陰森恐怖的巨大雙瞳陰惻惻地注視著,縱然是已經絕望心死的歐珀,也被那腥紅的雙瞳看得毛骨悚然,渾身冰涼透徹,滿腦子空白茫茫的不知今夕何夕。
夏爾等人驚訝,啊,難道這個小胖子和那個被剝掉筋骨的少年,有著很和神口味的靈魂?所以引起了祂的注意?
“呃,那個,至高無上的,的……”呃,該怎麼稱呼來著?叫錯了可就慘了!伏趴在地的夏爾頭痛。
懸停在半空中的獸態神祗,喜怒不鮮,神情莫測。“稱吾陛下。”聲音縹緲森森,淡漠渾厚,卻寒惻惻的浸透心神。
“啊,啊是!尊神陛下!”大喜!不管是哪個陣營,是光明還是黑暗,敢稱自己為陛下的,總不是什麼小神祗了!真是太幸運了,第一次召喚就招出了帝王級的神!
夏爾揣揣不安,有些顫抖著道:“至尊的陛下,您看,卑微的吾等是使用了一整塊的血
精石,澆灌無數的純潔靈魂和鮮血養育,這才能支持您的駕臨……”他絞盡腦汁的擠出幾句,想要好處又生怕得罪了無情無常的黑暗神祗,但是費這麼大的心血不得到點什麼可就太虧本了啊……
“您看,是否……”他無比謙卑的諂笑著,雙眼看地,不敢泄露了眼中的貪欲。趁著神祗心情似乎不錯(看中了不止一個祭祀品),他想要一點小小的好處,隻是一點點……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夏爾幾乎聽到自己血脈搏動,簌簌快速流淌的聲音,天地怎麼會這麼靜的?他麵色慘白,毫無人色,顫抖不停。心中早就後悔死了,你說你一個人類怎麼敢去向神邀功討賞,對方還是黑暗係冷酷殘忍的獸態神祗。可是不管再後悔,給他機會,他還是會向神祗討要好處的,貪婪的欲念是永無止盡滿足不了的。
神祗依然沉默,祂的目光近乎專注地看著不遠處的歐珀兩人,淡漠無情的臉上勾勒出一個獰惡的笑容(……一隻似狼非狼黝黑毛發的獸,長吻抽搐一下露出猙獰獠牙,誰看得出那是在笑?),仰天輕輕深吸一口氣,這口氣細細長長持續不斷,吸得夏爾覺得好像連自己的靈魂都要被一起緩緩吸進去了一般——不!不是好像!他青白著俊臉,想要掙紮,可是身體和精神卻背叛了他。一陣綿密柔軟的幽暗侵襲了他,如此暗沉和無盡的黑暗,如同甜美酣暢的黑甜之地,讓人忍不住想要放鬆沉淪……啊,多麼美好……他想著,最終放鬆了一切,欣然投入了靜謐深沉的混沌,一隻三頭犬的嘴裏。
連同,那十一隻隻餘頭顱的靈魂,還有在場的所有白袍者們,隻餘下了青刃,歐珀和昏迷過去的阿米妮。阿米妮在神祗降臨時就不堪重負,昏厥了。
這是一隻三頭犬,傳說中的地獄看門者。
傳說中,祂叫做Cerberus(刻耳柏洛斯),是厄喀德那和堤豐的後代,希臘神話中的地獄看門犬,這條狗有三個頭(赫西奧德的《神譜》中記載有50個頭,為了雕刻方便而減為3個),狗嘴滴著毒涎,下身長著一條龍尾,頭上和背上的毛全是盤纏著的條條毒蛇。有神話傳說,祂會審判每一個到達地獄的人類靈魂。用一個黃銅天平稱重,一邊是人的心髒,一邊是羽毛。若心髒重於羽毛則判定此人有罪,祂就會吃掉此人的靈魂……
咳,這當然是傳說。雖然祂確實是地獄的,也確實要看管地獄大門,也要吃靈魂……咳咳,怎麼越說越和傳說相結合了?他不是傳說中的那種三頭犬啦……啊,祂也確實要管理審判人類靈魂(捂額,咋越說越像,連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身體的樣貌祂也會變化幻形,五十個頭蛇毛啥的也可以……咳咳,但是,祂是冥界的王者,魔界更名為地獄現在是撒旦在管,祂則是管理死之國度被更名為冥界的冥界之王啦。
現在,這個王不知處於什麼原因,竟然被一枚小小的炮製過的血精石釣了出來。除非是再加上百萬數百萬以上的人作為祭品獻祭,否則血精石靈魂血液什麼的小玩意兒,隻能是招招一些雜碎神祗半神惡魔什麼的,怎麼可能能把祂召喚出來?神降臨低級位麵時,需要擁有強大力量的承載載體,否則隻能降臨祂的影子甚至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層次的影子。而血精石是不足以支持祂的停留的,祂現在全靠祂使用了什麼詭異的力量,才勉強可以多停留一會兒。
祂抬爪,輕巧地勾勾指甲,鋒利彎曲的指甲尖尖上就掛上了一個金發絨絨的可愛包子。身高十數米的三頭犬,那三雙足足籃球大小的血紅腥瞳齊聚,合著巨大猙獰的大腦袋和根根巨齒,把被勾到祂眼前的歐珀嚇得魂不附體僵若凍石!那三雙大眼還直瞪瞪的盯著他,他,他可不可以昏倒啊?歐珀欲哭無淚:“……威武俊美的三位大神!要死也請一口吞啊!不要半吞半咽我怕痛啊!”眼看自己被勾劃到巨齒邊兒上,心知活不成了的歐珀豁出去了,直著嗓子嚎叫著。
“嗬……”一把優雅暗沉的嗓音似乎輕笑了下。
歐珀等了半響,也沒覺得疼痛和窒息,嗯,被放進嘴裏的吞咽感好像也沒有,隻是有些溫如春風的氣流吹拂在他的臉上……他小心的睜開緊閉的雙眼一看,嘶!他正緊貼著巨齒和齒縫,眼前是粉色的牙肉!剛剛吹拂在臉上的是祂口中的氣息,和祂的微微聞嗅!
看著森白齒列裏豔紅的巨大舌頭和其上的鋒利肉倒刺,他眼前一陣斑斕豔麗,歐珀終於不負眾望,頂著小包一枚含著滿足的笑容幸福的昏倒了……
“……”
被一邊一個狗頭詫異的瞧瞧蹬蹬,中間的狗頭有些鬱悶。祂抬起另一邊的爪子悻悻地揉揉被歐珀額頭死命撞擊的牙肉,隱隱約約似乎感覺被撞到的地方有些酥麻難受起來……嗯,錯覺,錯覺而已。
不是他,雖然有些氣息——那麼,是這一個嗎……
巨大鋒利的爪子靈巧地把歐珀放到大廳邊緣的地毯上,那裏還有幾個柔軟的枕頭。嗯,沒錯的話,可盡量不能太得罪他們,他們可是和‘她’有著密切關係的人呢。
回頭,伸爪——啊,等等,這個骨頭都被粉碎,筋韌也被抽離了,可不能亂碰呢。現在都還能活著,可就十分了不起了,以人類而言……如果待會兒吾把他治好了,倒容易和‘她’打好關係些……一邊想著,祂縮回爪子俯下身,三個巨大猙獰的狗狗腦袋一起戳過去,聞嗅。
突然,祂臉色猛的劇變!中間的頭張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啊!!”虛弱瀕死的青刃發出撕裂一般的嘶啞哀鳴!靈魂的火焰也搖搖欲墜,慘淡的臉色近乎死屍一般,難看至極!
過於巨大的牙齒和狗嘴並不能密密咬合在青刃的身上,隻有兩根尖利的牙齒穿刺而過,隨著祂抬頭的動作而被整個人挑刺起來。像被刺槍穿刺後,挑起來的脆弱小鳥,柔弱無力的任人蹂躪。
“說——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她的氣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血肉的氣息會在你的身上啊啊啊啊——”本來以為是和她有著密切關係,或者是她的眷顧的人……可是,這個人身上竟然有著她的血肉的氣息!這說明什麼?不!祂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承認!承認她的血肉曾被人肆意瓜分啃噬吞咽!承認……她的死亡……不!不!不——
強烈的悲傷讓祂近乎失去理智,要不是空間的法則束縛了祂,隨著祂此時的悲傷絕望而散發的死亡虛無氣息,就足以毀滅掉這個位麵!而此時,這個位麵也還是受到了影響。生病的人急速惡化加速死亡,死亡的人轉化成喪屍開始攻擊活物,分娩的婦女會生出死嬰,年幼的孩子會夭折或昏迷不醒,所有的動物開始昏迷騷亂不育和變異,植物開始死亡或分泌毒素變異……隨著獨屬冥界的死氣亡者之息的擴散,隨著祂的悲泣咆哮,用不了多久,即使受到了否則的幹預束縛,這個位麵也將會毀滅,或者冥界化……
突然,祂伸爪,想要把青刃抓扯下來,嚼碎吃掉,靈魂則留下來日日夜夜折磨直至世界的盡頭……扯住青刃的頭,尖利的指甲劃動間,青刃緊閉的一邊眼瞼就被整個削了下來,還連著臉頰上長長一溜血肉,露出鮮嫩血肉和森森白骨,襯著同樣鮮紅的獸瞳……
嗯?鮮紅的獸瞳!
中間的頭正待咀嚼塞入口中的肢體,左邊的頭一口咬住了祂即將合攏的下顎,另一邊揮著兩隻爪子毫不留情地掰開自個兒的上顎,粗大的狗爪粗魯地伸進去就是一陣掏挖摳摸!直把正中間的狗頭折騰得兩眼直翻白,滿腦子金星亂冒!虧得三個狗頭基本上是心意相通的,所以自己折騰起自己時也是有誌一同,齊心合力的。
好容易被搶救出來的青刃,已經是渾身遍體淩傷,氣息微弱不可查了!
兩隻爪子,三個狗頭,小心翼翼地捧著青刃,恍若珍寶。三個頭一邊輸入些微遊離的魔法元素(傷成那樣,神力隻會加速青刃的死亡,畢竟祂可不是什麼生命啊光明啊什麼善於生之力的神祗),一邊再度小心翼翼地嗅聞著,中間的頭仗著‘地勢’略略高一滴滴,大眼輕柔又小心的觀察注視著手心的小人(相比之下,真的很小)。
青刃的左臉被劃破,眼瞼附近一大塊皮肉都被消掉了,裸露出鮮紅若血的瑰麗瞳眸。那隻瞳眸是如此的華豔奪目,烈過火焰,紅過鮮血,嬌過花朵,魅過妖媚,比三頭犬的巨大腥紅瞳還要冶豔奪目萬分。
紅瞳正中,有著獸類獨有的豎瞳仁。不,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那一圈會折射出曼妙靡麗的腥紅色的紋路,是一種古老的傳承紋烙,獨屬於地獄三頭犬刻耳柏洛斯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