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即便過去了許多許多年，我也不會忘記那個聖誕節。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心驚肉跳，什麼叫做如坐針氈。
    很公正的說，他的母親是非常有涵養的女人。作為家族企業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她已經完全練就了處變不驚的能耐。甚至是在打開門的瞬間，陽當著她的麵直接摟住了我的腰，對這門外的她說，媽，這就是我在電話裏跟你說過的我男朋友，小彭——的時候，她也隻是微微變了下臉色，甚至還報給了我一個沒有什麼真實感的微笑。
    我不知道陽是什麼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的母親，但是電話裏和現實中的衝擊力顯然還是有著明顯的差別。他的母親一個人先到了，站在門口，看著我們曖昧的姿勢，卻也不急著進門，隻是看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我看著她的視線從跟她說話的陽身上，慢慢地落定在了我身上，我終於知道，她是在等我的一個表態，一個回答。
    我想我還是存有一絲猶豫的。畢竟在那樣看似溫和無害實則波濤洶湧的目光之下，要是能夠全然不動搖，那麼我也算是修煉到家了。但是，還是差那麼一點點，我覺得她看到了眼神中瞬間的遲疑。
    伯母，進來聊吧，我們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來了。我微微地笑開，應該還算陽光溫和，並且故意在“我們”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調。
    她的眼神似乎同樣閃爍了一下，微微退下頭，低低地笑著應了聲，嗯，好。
    我想我應該從來都沒有擺過如此謙遜的姿態。特別是在跟陽呆久了之後。他很縱容我。卻不是沒有原則的一味地寵溺。
    我在陽的母親坐下之後，很殷勤地端茶送水。陽沒有幫忙，隻是靜靜滴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看著他的母親。
    我泡好了茶，便坐到陽的旁邊，我想我盡量找了一個輕鬆端正的坐姿。使自己看起來既不膽怯，也不囂張。雖然我相信，不管有多大的阻力擺在我們麵前，隻要我不退縮，那麼我身邊的人就會拚盡全力地支持我。
    然而出人意料，他母親並沒有說任何刁難的話，甚至連任何明顯的表態都沒有。隻是很自然地閑話家常。從起居生活，問到上班工作。聽說我仍在讀研，淡淡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表示。我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她的態度，隻得尷尬的笑了笑，借口去看看鍋裏燉的東西，離開了這一片詭異的氛圍。
    陽在我的身邊，始終沒有開口，我想他是有話想要單獨和他的母親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