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牢籠深處鎖深瑰，牢房門外冷清秋）
    冰冷的暗牢裏陰冷的水一滴滴地打在禦蘭蔻蒼白的臉上，順著黑色的發絲滑進染血的單衫裏。冰冷的鐵鏈生生地將他架在十字木樁之上，方才用過刑的木樁上還流著禦蘭蔻暗紅色的血液，衣裳因為鞭打的關係已經開滿了口子，白色的布料上猩紅色的血痕顯的特別的灼眼。
    嵐熏躲在暗處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不成人形的主子，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疼惜感。作為暗衛，嵐熏比誰都清楚自己不能擁有一絲感情，為何看到眼前這個人自己心中卻有些不安。大概是因為丈青經常提起這位身份特殊的“夫人”的關係吧。
    仔細看看眼前這位夫人，確實天姿國色，即使此刻一副慘烈的樣子，都別有一番風味，果真是尤物。
    嵐熏不知不覺地走到已經昏迷的禦蘭蔻麵前，雙手剛觸及他的臉頰，身子不由地顫抖了一下，從來沒有想過誰的身體可冷成這副樣子。難道這和丈青所說的冰窖有關，六年的時間，六年的沉睡，千萬年的寒冰窟，這要怎樣絕強的意誌才能夠撐下去啊。嵐熏的心再次感到莫名的疼惜感。這都怪自己來的太晚才有機會讓那些不知好歹的東西有機可趁，傷了這位‘夫人’。
    “你是誰？”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眼前的女子，一身暗衛的打扮，臉上竟然流露出傷心的表情。
    “我是嵐熏，是主子的暗衛。”為了不讓禦蘭蔻誤解，“我跟丈青一樣，是皇上身邊的暗衛。”
    禦蘭蔻輕輕鬆了一口氣，提著的氣一放鬆，全身的疼痛感立刻侵襲而來。咬了咬牙才問道，“丈青在哪？”
    “不知道。”嵐熏老老實實地回答，其實她心裏也很擔心丈青。作為落楓徊的暗衛，他們九個自小一起長大，除了落楓徊，暗衛中的其餘八個是自己最親的人。而且自己和丈青還……
    “是他叫你來監視我的嗎？”禦蘭蔻的冷冷地問道。
    “是主子叫我來的，不過不是監視你，是監視刑部那夥人。”嵐熏不知為何，在禦蘭蔻麵前總是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自己並非多言之人，何故如此囉嗦。
    “你想要替他向我解釋嗎？”禦蘭蔻一聲冷笑，他禦蘭蔻何德何能讓堂堂皇帝如此關心啊。
    “對不起，是屬下沒有保護好夫人！”嵐熏雙手抱拳低頭道。想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多此一舉，竟然幫自己的主人解釋。
    “你沒有什麼好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和楓。”禦蘭蔻恢複默然的表情，抬頭看向牢房黑暗的深處。
    “對不起，屬下來遲了。”嵐熏知道其實自己心裏也很內疚，為了找丈青，違背了落楓徊的指示，沒能及時趕到牢房，才讓那些狗奴才有機可趁，這般淩辱夫人。
    “楓，性子有些急，別讓他知道就是了。”禦蘭蔻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們故意設下陷阱等著我鑽，我怎麼可以不配合表演呢。
    “夫人……”
    “你叫什麼？”
    “嵐熏。”
    “是楓給你的名字嗎？”禦蘭蔻看著眼前滿是愁容的女子，心中竟然有些不忍，自己這個樣子，是自己的選擇，沒理由牽連別人也不開心啊。
    “恩，我們都是孤兒。”嵐熏認真地回答。
    “我有些無聊，能給我講講故事嗎？”
    “夫人想聽些什麼？”
    “你的故事吧。”
    “恩，其實在暗衛中每個人都是主人撿回來的孤兒，當年我父親是當地的縣官，那年我家鄉發生大旱災，朝廷撥款十萬兩，讓當年的巡撫大人押送，誰知災銀竟在半途遭了強盜，十萬兩災銀全數消失，為了調查災銀的去向，我父親一路明察暗訪。沒想到這災銀竟然被巡撫大人設計半道私吞了。我爹為了告發這個巡撫，上京麵聖。可皇上還沒有見到，自己倒是將命也搭進去了。母親憂鬱成疾，沒多久也死了。我實在氣不過，就想要上京為我爹娘討回一個公道。
    上京以後我一直打聽巡撫大人的行蹤，想要伺機刺殺他，隻是當時我武功太差，刺殺沒有成功，反倒受了重傷。也因此認識了現在的丈青。他為了替我報仇，夜訪巡撫府，在刺殺之前就被主人撞破，當時的主人隻是個十幾歲的孩童。但他卻答應我們一定嚴懲巡撫，條件是我和丈青必須為他所用。
    後來主人設計，故意在先皇麵前揚言要與巡撫大人的兒子比武過招，如果他贏了，巡撫大人必須任主人在他的府邸挑選一樣中意的東西，如果主人輸了他將認巡撫的兒子為哥哥，並且從此兄弟相稱，不分尊卑。”嵐熏看了看被架在十字木樁上的禦蘭蔻，從袖口中抽出一把長劍，啪啪幾下就將鐵鏈削斷。
    接住癱軟下來的禦蘭蔻，將他扶好坐下。環顧四周並沒有驚動守門的侍衛。小心地為禦蘭蔻塗上藥膏。
    “你這麼做，恐怕不妥。”禦蘭蔻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這是替丈青做的，如若讓他知道你收了這等委屈，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嵐熏一提起丈青，臉上就流露出幸福的光芒。
    禦蘭蔻輕笑道，“那場比武是楓贏了吧，他一貫驕傲，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恩，主人借此在巡撫府裏搜出了救災的十萬兩災銀。如同他當日許諾我們的一樣，他嚴懲了巡撫，當然我們也遵守了當年的約定，追隨他一輩子。”嵐熏笑著看了看禦蘭蔻說，“也隻有像夫人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主人。”
    “嵐熏，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夫人，這夫人兩字怎麼聽都覺得十分女氣。”禦蘭蔻有些不滿地抱怨道，這堂堂男子，硬要被叫成夫人，這讓他禦蘭蔻今後還怎麼活啊。
    “嗬嗬，原來夫人是在意這個啊。”嵐熏故意加強了夫人二字。
    禦蘭蔻拿刀眼直逼嵐熏，那表情到有幾分怨婦的摸樣，讓嵐熏沒來由的想笑。這女子跟丈青確實有幾分相似，連說話的方式都這般類似。
    看到嵐熏的笑臉，禦蘭蔻鬆了一口氣，背過臉去，露出自己真正悲傷的表情。
    “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聲音。”監牢門口守衛用手一推旁邊那個守衛問道。
    “大概是風聲吧，這大半夜的，你別瞎說嘛。”
    “嗬嗬，大概是我聽錯了吧。哎……我說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啊，裏麵關著的可是朝廷重犯，要是有什麼閃失，我看你有幾個腦袋砍。”
    “哎……別擔心嘛，我們一直守在這，裏麵還有好幾個兄弟守著，保證一隻蒼蠅也進不去。”
    “你說這奇怪不奇怪，這朝廷重犯怎麼是由後宮的那些侍衛拖來的？”
    “你怎麼知道那些是後宮的人啊？”
    “我兄弟就在後宮做事的，那天抬人的就是他。聽他說，是他親眼看見這珍妃衣裳不整的躺在地上的，這男人就在旁邊還拿著凶器呢。”守衛小聲的議論著。
    “原來這樣啊，難怪剛送來就有上頭的人去審問了。聽裏麵的兄弟說，還用了酷刑呢。”
    “哎……”
    ……
    黑暗處正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談話的兩個人，隻見那眼睛已經變的通紅，雙手也握緊了拳頭，隨時都有暴走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