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往昔崢嶸 神脈迷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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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軒帝十六年,四皇子出宮遊玩為刺客所擄。
帝震怒,於朝堂痛斥兵部尚書,撤兵部侍郎一職。左相為之求情,卻將帝王怒火引至自身。
一時間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這本是煙花三月的季節,京都的桃花開得異常旺盛。帝王路過禦花園,因遠處皇後說了一句“桃花真美,若四皇子看到,一定會歡喜”而下令拔光了所有的桃花。
皇後臉色一片蒼白。
此後再無人敢借皇佑安之名邀寵。
皇宮西處,有一片竹林。傳說百年前那兒還是一處宮殿,後來據說當時有位極得寵的妃子被害死後,此處便開始鬧鬼。接二連三死了十幾個內侍婢女,直鬧得人心惶惶。鄙視天鴻帝王為殿內陰森之氣所攝,下令鏟平這處宮殿。怎知一年之內,工部參與之人皆是離奇死亡,不得緣由。
如此,才緩緩成了皇宮禁地。
傳聞禁地之中隻是一片荒野,有人一朝路過,忽然發現禁地之中多出一片竹林,陽光之下格外蔥鬱陰翳。甚至還有幽怨的琴音傳出,更坐實了西禁鬧鬼之傳聞。
景軒帝進入這片竹林,絲毫不管這些所謂的鬧鬼。他最終負手,靜立於那小竹屋前。竹屋表麵一片潔淨,沒有任何荒廢的痕跡。
事實上,確實是有人住在裏麵。
隻是如今,那人閉門不見罷了。
景軒帝心下一片煩躁。他不喜歡這種萬事不被自己控製的感覺。十年前他已嚐試過一次,於是失去了他;而今他不想再試第二次!
然而這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竹屋之中人緩緩道:“皇燁軒,你的心慌了。”
慌亂、擔心、害怕。
然而他慌亂什麼?擔心什麼?又在害怕什麼?
帝王負手沉默。
竹屋之人繼續道:“相處這麼多年,畢竟有了感情。皇燁軒,這便是你不可自控的未來。”
帝王依舊沉默。
半晌,他笑了起來。桀驁,狂亂:“是以他日,若成你替身,亦是不錯。”
皇佑安睜開眼,四顧。
周遭一片黑暗。
失落的記憶回到腦海。兩日之前,皇佑安得到帝王的同意,第一次便衣出宮。
皇佑安已有十歲,已是介於孩子與少年之間了。大約是長的更像安彤的緣故,十歲的小孩麵若桃花,看起來清秀纖細。
天鴻王朝貴族強橫,這樣的男孩子若隻是無權無勢的平民,極有可能被大戶人家收了做男寵,再悲慘一些便被拐了賣入勾欄院,賣娼。
而皇佑安不同。他是景軒帝的孩子,身上有著天鴻最為高貴的血統,更是景軒帝最寵愛的孩子。
但最重要的是,他是武學廢人!
曆朝武學廢人,注定了一輩子被人鄙視。
當年他測出武學廢人,多少人見到帝王眼底的失望。於是個個欣喜,以為不複帝寵。多少人等待他被詔告搬出承安殿的瞬間,期待皇佑安臉上會是怎樣的失魂落魄以及惶惶不安。後妃多少人甚至連做夢都笑醒過來!
然而一夜之後,景軒帝卻更為寵愛他了。好像隻要皇佑安開口,帝王甚至可以將天上星辰都摘下來給他。
何等匪夷所思!
世人不知曉,以為最是無情的帝王,終於有了那麼一點的人性通病。而皇佑安覺得這之中定然有著一分他所不知道的原因。至少,帝王的寵愛,並不隻是單純因為他是皇佑安,抑或是他的兒子。
從入宮至現在,他總共遇刺兩次。
第一次大約是後妃借刀殺人,具體是誰暫且不論;第二次依然是為白無塵所救。當時白無塵說的那一句“回去告訴沐芷瑤,不想死,最好別趟這趟渾水”,深刻留在皇佑安腦海之中。
林子鬆教學之時也分析過現今大陸形勢。
天下第一白無塵鎮守無盡之塔。而天下第五沐芷瑤,五十年前久離山一戰已是九層六重天。更是長樂王朝五百年傳承的“第一樓”現任樓主,為人狠戾詭譎。
沐芷瑤最為神秘且是最為外人道的地方,在於她是個殺手,並且管理著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
皇佑安不會忘記,這個殺手組織對他分外感興趣。
也不知,這次是何緣故。好像是普通的綁架案件,皇佑安又覺得那裏透露著不同。
首先,他出宮是帶著四名侍衛的,並且暗中跟著景軒帝派遣的暗衛。那暗衛的修為,至少是有九層一重的。而那四名侍衛,亦至少有著六層的實力。
跟著他的有三名暗衛。一個是追蹤高手,一個輕功高手,另一人則精於暗殺。這樣的三人,竟然也被刺客甩掉……或者說,殺害了。
而他醒來,入眼環境似乎是客棧。這就又讓皇佑安有了疑惑,究竟是誰呢?既然殺了他的暗衛,他已是甕中之鱉,為何又不幹脆殺了他?而要將他綁在這件客棧,等待景軒帝救援?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縷縷陽光從門縫之中透進。皇佑安眯起眼。太久不曾見陽光,以至於這般明亮便覺異常刺眼。
進門的是個猥瑣大漢,滿身肥肉,修八尺有餘。這人名為黃老三,是京都下等人之中有名的人牙子。見這個長的異常好看的小孩暈倒在小巷子裏,便撿了回來。
他見皇佑安醒來了,並且眨著大大的眼害怕得凝視自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就被貓兒撓了一下,又撓了一下。
臉上迅速堆滿笑,肥肉擠得眼睛都隻剩下一條縫了。黃老三搓搓手:“嘿嘿,小美人兒,叔叔給你解繩子喲,叔叔疼你哈!”
皇佑安心下一陣厭惡,麵上還得裝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嗯!叔叔最好了!”
十歲小孩的天真,可愛倒是學得異常相似。
鬆了綁,黃老三嘿嘿淫-笑,大手在皇佑安脖子處緩緩撫摸,滑嫩有彈性,手感果然美妙!
皇佑安恍若未知。隻是噙著淚水,委屈得伸出手。原先白皙的肌膚上血痕觸目驚心,卻更添加幾分淩虐之美:“好痛……叔叔吹吹。”
皇佑安沒有猜錯,黃老三就好這一口!見小小少年如此楚楚動人的模樣,早不知今夕何年了。握住皇佑安滑嫩的小手,伸出粗糙的舌頭,輕輕舔著他的傷口。
然後,如當年的皇後一般,直挺挺的,倒下了。
縱然沒有武功,皇佑安還有頭腦。
神脈者一身血液皆是毒。當年皇後誤食,差點便死在這毒素之下。
嗤。隻是想不到,除了頭腦,還得犧牲色相。
他起身,大約是體力缺失過多,是以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扶著牆站了好幾次,終於緩緩走到桌子邊。用那人的刀子劃破指尖,在茶壺中滴下幾滴血。
皇佑安垂眸,拿起茶壺晃了晃。血色很快融入茶色之中,無可辯駁。隻是湊近了聞,依然有一分若有似無的腥味。想了想,又割了一片布下來,沾了茶水,擦拭被舔過的手腕。
惡心……
做完這些,他又回到原先被丟的地方,將那大汗上半身靠到自己身上來。
從背後看,就好像在猥褻自己。
皇佑安做好這些,頭一陣發暈。便靜靜靠著牆,等待另一人進來。
另一人進門,第一眼便瞧見了牆角壓在小孩身上的那一人,入耳的還有小孩的啜泣聲。那人嘴角掛起猥瑣笑容,道:“可別搞死了!不然就賣不了多少錢了!”
模糊的應答聲傳入耳中。剛進入之人也不管,自顧自坐到桌邊喝茶。
聽到咚的一聲,皇佑安起身。隻是兩眼一黑,迅速暈了過去。
侍衛終於追蹤到此,兩個綁架者已中毒身亡。
終於在牆角,發現了四皇子。
皇燁軒抱起已然昏厥的皇佑安,瞥了眼靠著的死屍,啟唇冷聲:“鞭屍!將他掛到城門上,給那些人看看!”
——何人可以惹,何人不可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