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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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西海被雪覆蓋著,依舊靜寂,無人的靜寂。
西海的雪,很美,很白,帶著絲絲的迷茫,嶙峋的峭壁也似被雪柔化。它還會給人帶來一種無法言喻的冷,直冷到人的心裏,使人覺得寂寞。千百年來也不知迷倒了多少文人墨客,就如醉酒一般,在酒香中流連。
地上留下了兩串腳印,很淺,向西海的深處……
“少主,不要在往林中去了,弄不好會迷路的。”一個穿淺綠錦衣的女子,耳間墜著淺黃色的墜子,未施粉黛,俊俏也不乏男子的英氣,她停下來對走在前邊的一著墨衣的男子說道。
被稱為少主的那人回頭,笑得有些揶揄,對她說:“哦?殷月,不會是不敢吧。”
殷月眉眼彎彎,答:“不過是怕少主進去出不來罷了,到時屬下豈不是要亡命天涯。”
“你要不想去就在冷山寺等我,兩個時辰後我去找你。”墨衣男子輕笑道。“那好,隻望少主不要讓屬下久等。”殷月說。
“放心吧。”說罷,便獨自一人進了林中。
殷月還是讓他去了,她很久沒有看到過他這樣的笑容,雖很輕,卻是發自內心的笑。隻記得小時候,兩人一起在陽光下玩耍,在草叢中捉螞蚱抓蝴蝶,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無憂無慮。
應是他十二歲那年吧,他某日去找教主,卻不知教主對他說了什麼,那之後竟是性情大變,原本的純真善良一點點的消逝,擁有了本不該有的狠毒與冷酷。而且他竟然練了原本遠避的冶焰九式,她總能聽到他練功時痛苦的呻吟,但她隻能站在他的屋外,那樣聽著,心中充滿恐懼。
“為何要練它?!”“我樂意。”沒有絲毫感情,她卻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奈。少不經事,她自覺理所當然,跑去問教主。
“當然是我讓他練的。既然是我的兒子,就必須如此!這就是他的命!”這個做父親的答複不禁讓年少的殷月覺得害怕,他太殘忍,不僅對別人,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
“你不是人!!”殷月罵著,哭著跑出了黑冷淵的屋,淚掛在臉上被風吹幹,第一次對“父親”產生疑慮。隻隱約聽到黑冷淵說:“你還小,再過幾年就會明白,今天你所說的會付出多大代價。”
他卻果真如殷月所說在林中迷了路,卻也不著急,沿著條似經常有人走的崎嶇山路走著。忽聞悠悠笛聲響起,打破了山林原有的靜寂。
慢慢的走著,路的盡頭現出一片梅花,大朵大朵的開著。走進,恍若進了仙境。遍地的梅花,在笛曲的陪襯下,紅的妖嬈,卻絲毫不顯淒涼,仍是那傲骨錚錚,不願化為泥土,斷了香魂。
恰看到一人坐在樹下吹曲。
風起,花飛滿天,飄飄灑灑落在他的發間,笛上,衣上,一襲白衣與茫茫白雪相襯,冷豔寂寞。
那人看到他,目光掃過,淡漠,仍吹著曲。曲畢,問他:“你是何人?”
“在下黑冷蕭,你又是誰?”黑冷蕭道。
那人輕輕笑道:“可是魔教少主?有失遠迎,在下虹落。”那一笑,黑冷蕭隻覺得甚是飄渺脫俗,卻帶著淡淡的冷寂和譏諷。
虹落站起身來,看向他。
瘦,高,唇紅,很豔,一身黑衣襯著更有冷傲的氣質。
黑冷蕭也在看他,不由問:“你怎麼會在這裏?”“當然是來看梅花。”他撫上梅花樹,嘴角帶了淡淡的笑意。
“你很喜歡梅花?”“是。”
“不覺它太寂寞?”“當然不會。”他這樣回答。
“可否帶在下下山?”黑冷蕭問道。他不禁笑:“怎麼,迷路了?”
他點頭。“那請跟好。”虹落道,將笛放入袖中,走在他的前麵。
“沿這條路走,便可下山。”“多謝。”黑冷蕭剛說罷,卻見他已走遠。
黑冷蕭沿著虹落所指的路下了山,便到離西海僅幾百步的冷山寺去找殷月。踏進寺門,卻見隻一小和尚在打掃庭院。他靠著棵樹,瞧小和尚掃雪。
周遭一片寂靜,隻有掃帚上枝條刮地的響聲,“嚓。”,“嚓。”。掃帚來回掃動,堆起的雪將樹根掩埋,仿佛將過往塵煙湮沒。
小和尚轉身時,猛然看到他,不覺一震。
好美。
他薄唇微啟,話語冰冷:“小師父可否見一穿淺綠錦衣的女子。”
小和尚一怔,回過神來,臉微微一紅,點頭說:“是。兩個時辰前曾有位這樣的女施主進寺,她現在正和方丈下棋。”
“帶我去見她。”
“請跟我來。”小和尚領他繞過大殿,來到後院,在一間較大的屋前停下,邊敲門邊說:“師父,有施主找您。”
“哦,心然,讓他進來,再去拿個茶杯吧。”一略顯蒼老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他推開門,便看到殷月與一老和尚坐在榻上下棋,茶案上放著一個小香爐,一根香緩緩地燃著,斷了最後的一節。
殷月抬頭,看見是他,馬上放下手中的棋子,下榻對他說:“少主。”老和尚也停止執子,捋須笑道:“原來這位就是女檀越所要等的人。”殷月回頭向老和尚作了一輯,說:“多謝大師陪在下在此等人,在下也就不再多留,告辭。”老和尚笑著點頭:“恕不遠送。”
這時,心然端著茶水進了屋,放在茶案上,對老和尚說:“師父,了情道長來了。”
他們看到了心然口中的了情道長,眉須飄然,灰藍色的道袍拂過剛掃淨的地麵,僅僅看了他們一眼,便進了屋,口中還說:“輕塵啊,上次下棋輸給了你,這次我一定要贏回來。”
兩人出了寺,殷月問他:“看起來心情不錯啊,你上山都看到了什麼?”“一個人罷了。”
“男的女的?”他怪怪的看她一眼,答:“男的。”
殷月心頭一舒,他從小就和他在一起,那時還什麼都不懂,隻認為彼此親如兄妹。直到她為他去找教主理論,為他流淚,後來她想那也許就是情竇初開。她從不覺得他無情,隻是缺少一個能使他動情的人,她希望那個人就是自己。
“這寺中方丈也夠閑,倒有時間陪你等人下棋。”殷月一笑:“輕塵大師告訴我,這寺既供方圓幾裏百姓拜佛,也留過往遊人在此住宿,但主要是用來清修的。”
之後兩人便不再言語。
而那了情道長進屋後,喝了口茶,坐在剛殷月坐的位置,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他快要下山了。”
輕塵問道:“虹兒?為何?”“剛那墨衣少年你注意了嗎?”
輕塵撫摸著胡須,說:“此人貌美非常,卻待人冰冷,身上帶著似若有若無的殺氣。”
“就是因為他的父親,所以他不久就會下山。”
“是何時?”“梅花敗時。”了情欲再說些什麼,但沒有說出口。
“你可知那少年的父親是誰,我聽剛剛殷月施主喊他‘少主’。”輕塵問。“我隻能算出一個人一年內將要發生的事,可看不出他的身世。”了情一聳肩。
“好了,你看這盤棋下得怎樣啊?”輕塵握一枚棋子在手中摩挲。
了情仔細地看過棋盤,說道:“這是你剛才和那女子下的?她的水平不錯,你們倆一時還殺不出個結果,要不我接著她的來下?”
輕塵點頭,隨即執一枚棋子落於棋盤上。
“看來今天要留宿於你這寺中了。”“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