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6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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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街角,霓虹遠遠輝映,從破碎的窗口望進去,房間裏的人看起來最多隻是虛弱,非常虛弱,但沒有一點快要死的樣子,窗簾早就在槍口下殘破,飄飄蕩蕩的揚起,雲層移動,露出被它遮蔽的月光,讓黑夜變的明亮,也讓黎凱烈把房裏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是……是真的……你真的不會死!”殺手被黎凱烈製住,雙眼卻興奮的極力睜大,興奮到顫抖起來,“你是不死的,你身上有……”
“噶——”一聲鳥鳴突兀的響起,幾片黑羽從天上飄落,一隻烏鴉落在房頂上,它居高臨下看著腳下的幾個人。
“維爾特!”腳步聲接近的很快,烏鴉鳴叫一聲往下飛撲,落在少女的肩上,暗紅色絲絨裙,係著蕾絲緞帶的金栗色卷發,黎凱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
看到薇薇安又折返,巫維淺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隔著窗戶對她搖了搖頭,“薇薇安,不要過來。”他和她都知道,他不會有事。
不是第一次麵對死亡,他已經習慣這種疼痛和冰冷。
殺手看到薇薇安之後突然麵露恐懼,黎凱烈險些讓他掙脫,捏住他的咽喉,他看出這個女孩子的異樣,她的眼神在改變,變的妖異陰暗,蔚藍色的眼睛漸漸發紫,呼吸變快,雪`白的臉在晚上看起來就像一張白紙。
死一樣的白。
她牢牢盯著巫維淺胸口的血跡,似乎是在壓製著什麼,一步步走近,娃娃頭皮鞋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但她已經不像是個娃娃,而更近似女巫。
大量的鮮血對她而言是太大的誘`惑,她無法抵抗。熱的,鮮活的,屬於維爾特的血。
細白的小手突然伸出去,噗——活活穿透人體,拖著鮮血從殺手的肩部穿過,“又是他們派你來的?已經五十年了,還不死心?”
薇薇安停在黎凱烈麵前,殺手被她的手臂貫穿,她用其他的血液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會讓自己傷害維爾特。
黎凱烈沒有動,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眼前上演的這一幕。
如果不是隔著一條街的商場還有霓虹閃亮,有人聲有汽車開過的響聲,恐怕任何人都很難把這裏當做現實世界。
若有若無的音樂聲從房子裏飄出來,維多利亞式的建築周圍,人聲全無,四個人的呼吸聲裏,有一個慢慢變弱,巫維淺突然倒在地上。
“維爾特!”薇薇安驚叫,卻不敢走近,纖細的手臂抓起那個殺手,不情願,但隻能抬頭看黎凱烈,“你進去,照顧他。”
這時候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十二歲的孩子,無論是語調還是說話的方式,她的眼神和動作,都成熟理智,如同女王,尊貴而不可違背。
“看來有人該給我個解釋了。”黎凱烈一揚嘴角,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出疑問,他直接從窗口翻進房裏,抱起地上的巫維淺,客廳早就被打爛,樓上的臥室安然無恙,他找到房間踢開門,把人放在床`上。
房間裏幹淨整潔,窗台甚至還放著一盆蘭花,蘭花不好養,但它長的很好,可見主人非常細心照料,除此之外,房裏還有幾幅油畫,還未畫完,看起來是出自巫維淺的手,這讓黎凱烈很意外。
“你到底是誰?”看著躺在床`上胸口中槍卻沒死的男人,他眼裏的興味更濃。
不可否認,他每次撩撥巫維淺,都是有目的的,而在這一次次之中,似乎有什麼在一點點改變。
“離開這裏!”尖細的童音突然響起,薇薇安站在門口,對他的臉色隻有厭惡兩個字,“克勞迪家族的人,不要以為你能瞞得過我,我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離他遠點。”
克勞迪家族,這個詞一從她嘴裏出來,黎凱烈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巫維淺曾看到過兩次的綠光這一次明白無比的出現在薇薇安的眼前,不是純粹的綠色,確切來說他的眼睛還是灰色的,但也是綠的,那綠光就像是野獸的眼睛在暗夜裏會折射出的反光。
“我該殺你滅口嗎?”他站在床邊看著她,聽不出這句話是認真還是玩笑。
但那一瞬間的神情讓薇薇安警戒起來,她抬頭和他對視,露出妖冶冰冷的笑,“你能殺得了我嗎?”
少女的臉上顯露出成熟女人動人的風情,這本來是很矛盾的現象,但在薇薇安身上很完美的融合,黎凱烈看了看她,又轉頭看巫維淺,“還是,我試試看能不能殺了他?”
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濕潤的血液很快占滿他的手掌,子彈就在巫維淺的身體裏,他的心跳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黎凱烈,其他人一定會把他當成屍體的程度,薇薇安尖叫起來,“不許你碰他!”
“不許碰他?”黎凱烈半眯起眼,他身上的繃帶在滲血,傷口陣陣作痛,痛楚讓他身上的狂暴的氣息變得明顯起來。
“放開他,你這樣會害了他的。”為了巫維淺的安全,薇薇安試著放低姿態。
“怎麼害?他已經……”如同是惡意的玩笑,黎凱烈指著床`上的人,卻在視線轉過去的下一刻臉色微變,巫維淺的唇色發白,沒有一點血色。
“怎們回事?”他急忙按著他的心口,掌心下是冰冷的,沒有熱度。
薇薇安焦急的跑過去,瞪了一眼略顯緊張的黎凱烈,“他如果為此受到折磨,因為你而受到傷害,我不會放過你!”
雖然很擔心,但她不能再靠近,薇薇安焦急的在周圍繞圈,血的味道太過刺激了,她必須求助於這個男人,“把子彈從裏麵取出來,盡快,你能做到嗎?”拋開厭惡和反感,她讓黎凱烈這麼做。
他到樓下找出那把水果刀,走到床邊,幾乎沒有猶豫,從傷口上劃開十字,伸出食指到黎凱烈的傷口裏,試圖尋找子彈的痕跡,更多的血洶湧而出,整個床鋪都被染紅。
薇薇安在房裏走來走去,顯得很煩躁,她甚至不敢轉過頭去,直到聽見一聲細微的呻`吟,“把你的手從我身體裏拿開……”
巫維淺醒了,黎凱烈拿著帶血的子彈放在他麵前,“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帶著血的手指,比子彈上的血跡更猩紅,沒有用刀,而選擇用手,在傷口深處挖掘,野蠻又殘暴的方式,正如他臉上此刻的表情。
“去把櫃子裏的藥拿來,你知道在哪裏。”巫維淺低頭看自己的傷,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空氣裏飄浮的不安定因子。
“如果我不呢?”和他一起看著那兩道一英寸深的傷口,黎凱烈的聲線像是火藥在摩擦,有些試探的挑釁。現在的巫維淺讓他想念起前一刻躺在他懷裏時候的虛弱模樣。
“我可以讓薇薇安去,但你不要再指望我會回答你任何問題。”失血使得巫維淺的皮膚蒼白,黑色的睫毛顫動,他笑著扔下籌碼。
他在賭,賭黎凱烈的反應,看到了今晚的事,他必須確定這個男人的麵具下有多少真實。
黎凱烈和他對視了幾秒鍾,轉身下樓去了。
薇薇安站在房間的角落裏,這時候才慢慢走近,看到他微微牽動的嘴角,她擔憂的望了一眼門口,“維爾特,你必須輸血,打電話給瑪薩好不好?不要再接近那個男人,他會給你帶來厄運。”
“這是你的預感?”躺在床`上不動,巫維淺看到她點頭之後,陷入沉思。薇薇安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她的家族特性令她具有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能力,這讓他不得不重視她的話。
“他也是我的厄運。”黎凱烈回來的速度出奇的快,踩著帶血的步子走進來,現在整棟公寓都像是命案現場,從樓下到樓上,一路都是從巫維淺身上流出的血。
“自從遇到你就沒好事。”他把藥放到床頭,阻止巫維淺接過去的動作,“別動。”
藥水從他手裏衝淋下來,像是糖漿傾倒在巫維淺赤`裸的胸膛上,他的襯衣早就被黎凱烈撕開,殘破染血的白,最終被紅褐色的液體全部浸濕。
藥水衝洗傷口,也在他的身上畫下美妙的痕跡,染血的淺色床單和從胸膛上流下的藥液,不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都是種邪惡血腥的誘`惑,黎凱烈仔細觀賞眼前的景致,不慌不忙的目光緩慢在這具身體上遊移。
躺在床`上的男人坦然的被觀賞,抬手按住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被藥水衝走血腥,他的體質讓傷口不再流血,但還是能看到明顯的十字刀痕,就在淺色的皮膚上。
出於女人的直覺,薇薇安從黎凱烈的眼裏察覺到微妙的異樣,藥水味蓋住了血腥味,她衝過去撲到床邊,打破這種異樣古怪的氣氛,“我會打電話給瑪薩,讓他給你輸血,就算你不答應也必須照做!聽見沒有?”
她叉著腰,可愛嬌嗔的姿勢,姿態卻有女人的專橫和果斷,巫維淺不做反對,薇薇安這才露出高興的表情,修`長的手指忽然到她臉頰邊,擦下一點微紅,這是血跡。
“薇薇安。”他看著她。
起先是沉默,抓著他的手,薇薇安終於垂下眼,“……是那個殺手。”這時候她又成了洋娃娃般的少女,有些委屈,有些焦急,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生怕遭到責難。
手指在她頰邊掠過,微微的涼意,如同秋日最後一抹夜色,“我沒怪你。”
小心的看了看巫維淺的臉色,薇薇安抓住他要放開的手,小小的唇瓣貼上去,舌尖纏上他的手指,舔去那抹微紅血跡,又捧著他的手掌,留戀的磨蹭幾下,“謝謝你維爾特。”
“看不出你還有這種癖好。”黎凱烈突然插進一句話,成熟高大的男人和十歲出頭的少女,畫麵非同尋常。
巫維淺抬起眼,薇薇安已經冷笑起來,“我們的事和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黎凱烈隨手拉了拉自己身上染血的襯衣。
發現薇薇安看著襯衣咬住了唇,他笑著俯身,在距離巫維淺的臉還有幾英寸的時候才停下,“真是無情啊,就在不久前我們明明還很親熱的,是不是,親愛的?”
手指在十字形的傷口附近摩挲,隻要一施力隨時會帶來劇痛,黎凱烈的動作異樣的輕柔,灰綠色的眼睛掠過暴虐的閃光,他撫著巫維淺的胸口,吃準了他現在無法反擊。
“那是不久前,不等於現在,而且那不過是一個吻,剛巧在我想接吻的時候你在旁邊,”對外在的威脅一概免疫,巫維淺慢慢感受呼吸時候胸口的疼痛,“對於那個吻你看的很重?”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習慣和任何人做這件事。”手指托起他的下巴,指頭下是沒有血色的嘴唇,黎凱烈盯視了兩三秒,如同掠食般的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