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腦後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回頭，望見室友葉子冷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白殊，這可是玩命的事情。”經曆過上次市立醫院的事情後，他對於近期發生在白殊身上的各種危險性的事情終於有所了解。其他人愛往險處去他管不了，他也沒有那個權力與義務。但是，眼睜睜著看著人家抓壯丁抓到朋友的身上，他還能不理不踩的話他一定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神經病！
    那位祭司在也就算了，怎麼著看也有一定的安全感……
    白殊定定地看著他的朋友，他不會不知道葉子是不想他去犯險。要是現在的場景對調一下，葉子腦抽地要去犯除，他想他也會死命把人給攔住。靜默了好半晌，他才緩緩地啟唇，“葉子，我不能不去。”
    葉光紀瞪著他，“你和他什麼關係，非淌著渾水！”
    要真說什麼祭司什麼朱厭，葉光紀覺得自己會一巴掌拍醒麵前的這白癡。不管這在那祭司的口中是什麼必然的聯係，他們總歸是兩個人，就像現在的白殊與蘇澄一樣，原本沒有幹係的兩個人！
    “葉子……”白殊垂下首來，“爸爸和媽媽已經不在了……就隻剩下他……我……”
    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對這什麼朱厭與其祭司之間的必然聯係沒有什麼感覺，不像他的父親，一到絳的麵前就呆了就傻了。不管是不是因為他這“朱厭”的身份的緣故，去幫他的父母報仇的是絳，在父母逝去之後陪在他的身邊的也是絳……
    絳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從來都不是。
    “我非去不可，真的。”
    透過無框的眼鏡，葉光紀的眸子裏閃過些許的暗芒。
    下意識地，白殊退後一步，直覺告訴他，情況有些不妙。不會是正在打些什麼主意吧？
    睨見他的神情動作，葉光紀抿了抿唇，“放心，我沒有打昏你打包帶回寢室的打算。”
    “騙人！你明明就有！”
    “……”好吧，白殊這小子的直覺確實夠準，準到他的如意算盤硬是敲不響。將有些下滑的眼鏡推上去，葉子沉眸思忖了一會，歎出口氣來，“距離開學還有一周時間……到時我去和輔導員說你沒有訂到票回本市，先幫你把名報上。唔……開學的頭一周基本也沒有什麼重要內容，你大概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白殊握住友人的手，就差熱淚盈眶，感動地開口，“葉子，你真好！”
    睨見另一頭眼底冒光的少女，葉光紀想也不想地甩開了他的手。平日裏也就算了，現在瞧著蘇澄的神情……他怎麼都覺得白殊的這動作別扭……
    加上葉光紀的爭取，白殊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去幫蘇澄找回身為祭司的力量。
    ……
    與葉子告別後，三人搭了出租車直奔機場。
    看著彤雲不知從哪裏摸出的飛機票，白殊忽然有種上了賊船的錯覺。其實她們一早就知道他會點頭，早把他也算進來定好了票吧？
    在飛機上係好安全帶坐定，白殊扭頭就去問蘇澄。
    麵對他的問題，蘇澄隻是笑，“白殊是好人啊，所以一定會來的。”
    默……
    這個瞬間，白殊隻想換上囧字臉，話說她的好人卡能別往他的身上派發了嗎……
    沒再說些什麼，他沒有生氣的意思。不管怎麼說，她們好歹是把他也算進計劃裏來了，不像絳，把他早早地趕到學校，將他排除在外，一個人離開……
    他知道他是個廢材，但他在絳的幫助下好歹也能變成另一個模樣，他應該也有點作用才對啊……
    “我們要去的，究竟是哪裏？”閑著也是閑著，他再問另一邊的彤雲。
    彤雲正從空姐的手裏接過一杯果汁，聞言回過頭來，“阿爾泰山脈以西的地方，前次去取權杖的時候，那位祭司大人就已經將具體的位置映到了我的腦海裏……”
    ——以阿爾泰山脈為界，這裏不是血族可以支配的地方。如若境內有血族傷及人命，格殺勿論！
    ——一旦越過阿爾泰山脈，另一端的事情我們無權插手。
    仔細想了想曾在網上查過的有關阿爾泰山脈的具體位置，如果說是以阿爾泰山脈為界，以西的地方，似乎就算出界了吧……不是國界，是彤雲她們劃出的一道界限，血族不能夠踏入，而她們的踏出……
    “不會有什麼危險。”喝了一口果汁，彤雲合上眼，靠在椅背上。“血族盤踞在那裏，要看守的僅僅是權杖罷了。”
    當權杖被取走，當血族認為前代的祭司想方設法取走權杖隻是為了在殺死那位伯爵的時候更有把握，當他們認為取走權杖隻是證明前代祭司力量未失的破綻的時候……那位大人的目的，已經達到……
    “沒有危險？”白殊提高了聲音，不解，“那要我一起來是為什麼……”
    靈異氏族的繼承人沒有回話，越過了白殊，望向坐在另一端安靜的少女。
    卷曲著的鬢發順著肩頭垂落，襯著明淨的瞳，有種和熙似的感覺。還是戴著那頂鴨舌帽，掩去了額首，腦後綁起了馬尾，看起來比昏睡之前要精神了許多。迎上彤雲的視線，她揚唇開口，“隻是一種見證罷了。”
    “……見證？”
    “嗯，見證……”祭司的傳承，需要朱厭以及族人的見證。
    如果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勢必是一場需要整個部族的人一齊出場的儀式。而在族人接連逝去的今天，她僅剩下的族人……隻有無處可覓的父親，隻有被母親帶走的哥哥，隻有是族人也是朱厭的白殊……
    聽著蘇澄的解釋，白殊沒有說話。早知道是這麼一回事的話，葉子根本就沒有擔心的必要吧？隻是一個見證而已。
    ……真的隻是一個見證而已？
    白殊自己問自己。
    恐怕並不止於如此。蘇澄是他的祭司，祭司不能殺人，於是蘇澄正式地繼承之後才是重頭戲吧？他得把絳帶回來，無論絳是否觸犯祭司的禁忌、是否失去力量，他也得把人帶回來……
    話說回來，這個什麼見證……他無法接受蘇澄成為他的祭司，不是討厭，隻是覺得別扭。他真的已經習慣了絳的存在了……
    下了飛機，再由火車入藏，步行到人跡罕至的地方，明夜彤雲才放出大鵬。
    這隻巨大的鳥白殊見過，在他們從血族的城堡救走審美觀點擄走的蘇澄，破璃破碎，窗外展開雙翅的正是這麼一隻巨大的鳥。
    “它是姑姑的契約獸。”明夜彤雲率先躍上了鳥背，站在那高高地位置，俯視立在下方的人。
    正因是姑姑的契約獸，才能夠穩定地載人，也能夠接觸主人之外的存在。如果是換作了旁人，沒有姑姑那般強大的精神力，隻怕這個性凶悍的大鵬遲早得噬主，更別提讓主人以外的人乘坐了……
    待到他們從大鵬伸展開的翅膀登上，彤雲也令它升起。
    驟風過耳，翱翔天空的感覺讓人不禁閉目沉醉，隱隱地，聽到聲音……
    “我們……去回歸那古老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