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活動僵硬的肢體，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樣洗漱，準備早餐。昨晚沈先生沒有吃夜宵，而且睡那麽晚，一定很餓了。所以多做一些早飯吧。我圍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
    做完早飯之後是七點半。我擺好了早飯之後依舊像往常一樣在桌子旁邊等待沈先生起床。
    秒針哢嚓哢嚓的一點點的挪動，客廳很安靜，除了從臥室裏傳來的和昨晚一樣的動靜。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下午一點，主臥室的門終於打開。沈先生環著那位先生笑著走出來，兩人旁若無人的嬉笑著，直到看到無所適從的我。
    沈先生眉眼間露出一絲不耐，我不知道我怎麽就突然看懂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種看到肮髒的垃圾一樣的表情。
    我自覺地繞過他們的視線，偷偷躲進了廚房。
    “小東西做的東西很美味嘛。你要不要吃吃看？”
    “每天都隻會做一樣的早飯，再好吃的東西也吃膩了。差不多午飯時間，我們出去吃吧？”
    “唔，也好。去哪裏？”
    “去碧海聽濤吧，那裏的海鮮一直很不錯。”
    “那你的小東西呢？不用跟他說一聲嗎？”
    “他自己會弄的。不用管他。我們走吧。”
    “恩。”
    然後是換皮鞋的聲音，關門的聲音。腳步聲一點一點的遠去，直至消失。
    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為什麽突然覺得很酸澀，大概是昨晚一直沒有睡著的緣故吧。慢慢的走到餐桌前，看到曾經被他評價為很美味的皮蛋瘦肉粥，現在涼涼的擺在那裏。我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往嘴巴裏送，直到嚐到了鹹鹹的水的味道。
    從那天起，日子變得不一樣。
    在連續收拾了幾天冷掉的食物之後，我知道已經不必再為沈先生準備餐點，他更喜歡叫外賣，那些鮮亮的食物不是我做的出來的。每天我隻需要做一鍋粥喂飽自己就可以了。
    我被剝奪了去主臥室睡覺的權利，沈先生沒有安排我的住處，但我知道他不想讓我再睡他寬闊的大床。雖然沈先生家裏的房間很多，但卻沒有客房也沒有寢具。我每天晚上蓋著他的舊衣服窩在沙發裏睡覺。
    那個漂亮的男人經常來這裏，他總是笑著跟我打招呼，可是我卻隻會窩到廚房裏躲著他們。沈先生變得經常笑，不過一次也不是對著我，我知道他很喜歡那個漂亮的男人，不久以後，我看到他和那個漂亮男人一起戴上了同一款戒指，一臉滿足。
    “嘉哲，我想我真的愛上你了。”沈先生用手掌托住那個男人優美的下巴。
    那個叫做嘉哲的男人笑了，然後湊上去吻住了沈先生的嘴唇。
    他的唇，溫暖，柔軟，他的味道讓我難忘，但我已經快記不得過去沈先生吻我時的表情了，不知道是否像現在這樣沈迷。我想，不會的。
    低頭摸了摸脖子上的鏈子，不久之前，那修長有力的手指曾經將它戴在我的脖子上，現在卻為別的人戴上了一枚戒指。我不知道那枚戒指代表什麽，但我想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在失去做飯的職能之後，我更加用心的打掃沈先生的屋子，我想讓他知道我還是有用的，我的世界隻有他而已，我隻想待在他的身邊，我不想被扔出去。
    每天忙碌的打掃讓我忘記了一些事情，這樣的感覺很好，可是有時候打掃主臥室時看到的淩亂的被單還是會讓我想起一些可以忽視的東西。輕輕的捧起枕頭，呼吸上麵記憶中的發絲的香味，沈迷的想念著他的味道他的擁抱……直到另一種香味也同時竄入我的鼻翼，才將我從回想中拉回現實。我恍然若失的收拾留著種種痕跡的床單，告訴自己不要害怕。
    沈先生回來的時候我正在賣力的擦洗著地板，所以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直到一雙！亮的皮鞋停在我的眼前，我也不敢把頭抬起來。
    “小雨，我記得你叫小雨是吧。”
    他連我的名字都記不清了嗎？
    ……我們已經共同生活了大半年。
    “嘉哲就要搬過來住了，我不希望有人打擾到我們的生活，所以……”
    我跪在地板上，手中拿著抹布維持著擦洗地板的姿勢，等待著他的審判。
    “你離開吧。”
    我想我該慶幸他沒有說你可以滾了，那樣的話我大概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盡管現在也是。我聽到自己用細到聽不見的聲音低低的說道：“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這不是我負責的範圍，我隻需要你離開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我從來不知道他溫和的聲音竟然可以突出這麽殘酷的話語，我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著。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不過嘉哲後天就會搬過來，你最好在那天之前就在我麵前消失，明白了嗎？”
    我害怕極了，仰起頭，哀求他：“求求您，讓我留下來吧，我無處可去……”
    “我不想再重申一遍我剛才的話，你該感激我已經讓你在這裏待了這麽久，而不是請求留下來打攪我的生活。”
    “求求你，求求你……”
    “肮髒。”他說著，踢開了我抓著他褲腿的手。
    他真的不要我了，在過了這麽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要把我趕出去了嗎？
    我知道我留下來隻會討人嫌，我願意放下所有自尊所有驕傲跪在他腳下請求他讓我留下，他還是要讓我離開嗎？他曾經的親吻和愛語都是什麽意思，我現在不明白了，是欺騙玩物所用的謊言嗎？為什麽明明前一天還溫柔的對我笑，溫柔的揉著我的發，第二天就可以將另一個男人摟在懷裏熱吻，我對於他而言就真的那麽無所謂嗎？在他的眼中，我是否已成為了肮髒的垃圾，讓他無法容忍的想要掃出門外？
    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我的神拋棄了我，我的世界一點一點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