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正是臘月二十八，昨日整整下了一天的雪，直到今天早晨才停下來。
    皇甫妙一站在窗前看著遠方，剛剛還冬霧彌漫，現在霧散之後，出現了一幅美景，那鬆樹的針葉上凝著一層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樹潔白的秋菊。微風坲過，飄下幾許雪渣。
    醉倚上前給皇甫妙一批了見白狐披風，沒有勸說，又退了下去，站在門口。
    皇甫妙一歎了口氣。
    前兩天選秀徹底結束了，宮裏又多了十幾位妹妹。
    楊易出人意料的拔得頭籌，易昭媛，成為除了涵昭儀外品級最高的嬪妃，那位楊含煙為充媛，不知道天馭心裏算計什麼呢，想必是給楊丞相一個麵子吧，而且因為楊易事庶女，涵昭儀也比較好擺布。
    隻是皇甫妙一覺得這事有蹊蹺，但也一時理不清。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天馭了，或者說很久沒有承寵，天馭也鮮少過來說話了。隻是在天馭探望居上公主的時候她可以見上幾回天馭。
    她中毒那時天馭對她的體貼已經不見了，就像沒有她這個人似的。
    皇甫妙一對天馭的感情最多是盟友，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後宮女子的不易，說失寵就失寵，君心難測呀，還好她還有幾個錢，不然說不好就要凍死在這西子樓上了。
    天馭也不是真的不理她了，隻是天馭那裏有他的事情，有他計劃，她隻能等著天馭的安排，這種被人遺忘的感覺真不好。
    這把嬪妃之間沒有什麼風言風語的，因為大家都在失寵中，這幾日一直是新人侍寢。
    雖然楊易品級最高，但是最先侍寢的時候涵昭儀的嫡妹，竹珍，品級充容，稱陳充容，她也才知道涵昭儀本家姓陳，稱不上名門但也說的上是書香門第。
    陳家在先皇還在時，一直在禮部，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把涵昭儀嫁到王爺府的。
    天馭對涵昭儀又是很寵愛，說不好陳家就是天馭的暗中支持者。
    看來涵昭儀腦子不行，但是陳家絕對是聰明的。
    那位表妹竹瑄，品級充媛，涵昭儀對這兩人的品級還是很滿意的。
    但是陳充容也不過是侍寢一天，現在矛頭指向的是楊充媛，楊含煙，因為她侍寢兩天了，而且容貌出眾，舞技驚人。
    “修媛娘娘怎麼站在這裏了？多冷，別再凍到，惹聖上心疼。”說話的正是楊含煙。
    哦，對了，忘記說了，她，皇甫妙一，真充容已經晉升為真修媛。
    大概原因就是說這把選秀比較成功而且也算是中毒的補償而且還照顧居上公主，所以給了她個賞。
    皇甫妙一可以想象水充容咬牙切齒的樣子，選秀這事主要是涵昭儀操辦，水充容打下手，壓根就沒有她什麼事。
    出乎意料的是涵昭儀很淡定，很真心的祝賀她一下，所以她想，涵昭儀也會晉升，隻不過恐怕要等過年後了。
    這次所有嬪妃的品級都是天馭欽定的，寧惠太後隻是走了個過場，一句話也沒說，除了讓徐婕妤住在玉涵宮外。
    “看看風景，難得的大雪。”皇甫妙一笑著坐下，醉倚也上了茶。
    楊充媛將手中的一個小包袱遞給醉倚，說道：“妹妹看今天天氣冷，就將修媛娘娘的幾件棉衣帶過來了，還請修媛娘娘不要怪罪妾身翻動娘娘的物品。”說著行了個禮。
    醉倚連忙扶起來。
    楊充媛暗道，好伶俐的丫頭。
    皇甫妙一也連忙笑道：“快坐下，不要見外，這些東西讓念心送就好了，何苦巴巴的跑一趟，你也說天氣冷，別惹聖上心疼。”皇甫妙一也打趣道。
    這楊含煙已經搬到綠意居和俞美人作伴，但是皇甫妙一在綠意居的東西也沒有搬到西子樓裏，所以楊含煙隻住在偏方，留著主臥給皇甫妙一。
    楊充媛也沒有不好意思，坐下後抿了口茶，笑道：“還是娘娘這的東西好，這茶我隻在父親那喝過一回呢。”
    皇甫妙一笑著沒有接茬，看向窗外。
    楊充媛也不覺尷尬，笑著打量著內室，室內皆是竹器藤器，極是清雅，靠窗高卷著湘簾，一隻小小青磁香爐，裏邊八分淺的雪白香灰，豔明可愛。那香卻不曉得是什麼香，應該隻是擺設，因為楊充媛沒有聞到什麼香味。
    又細細看了眼皇甫妙一，楊充容本是從小養在那都裏最大的青樓裏，嬤嬤打小調教的，什麼美人沒有見過？所以對皇甫妙一沒有什麼驚豔，但心裏也確實承認皇甫妙一是個美人，柳眉如煙，柔美飄逸，隻是眼中有血絲，臉色太蒼白，但是就是恰恰這種病態，更顯著那風流媚態。
    若比美貌，皇甫妙一第一，但第一的不僅僅隻有她，還有她楊含煙，甚至那俞美人若好好調教也可以。
    就是皇甫妙一的那股媚態，媚而不妖，那種偶然間的張揚，令人眼前一亮。
    這是誰也學不像的，她，皇甫妙一的是唯一的。
    “妹妹要去看看公主殿下麼？”皇甫妙一笑道，放佛剛才走神的那個人不是她。
    楊充媛很快的說道：“好啊，妹妹正是這麼想的。”
    皇甫妙一點點頭，與楊充媛一起上樓去了。
    她搬到了西子樓，雖然天馭夜晚過夜的次數少了，但是嬪妃來的次數多了，因為天馭經常白天來西子樓。
    居上公主正在繡花，這是她新學的一種技能，而且她現在也很感興趣。
    得到真修媛和楊充媛來的消息後，眉頭微微皺了下，皇甫妙一很少和這些嬪妃一起來，通常都是自己來，就是皇兄在的時候也是偶爾來。
    心裏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在內心中討厭這種諂媚。不過還是以前那種生活好，沒有人吵，雖然要學習很多東西。
    居上公主淡淡的見了楊充容，這女人是她第一次，但是從楊充媛的身上她似乎找到和真修媛身上的一些東西。
    這兩人似乎是一類人。
    楊充容也很識相，看的出來居上公主不想應酬也就隨意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剩下皇甫妙一和居上公主，兩人也沒說什麼話，居上公主繼續繡花，皇甫妙一望著窗外繼續出神。
    過了有一會，居上公主問道：“楊充容住在綠意居？”
    皇甫妙一點了下頭說道：“我這成美人窩了。”
    居上公主笑了笑，繼續繡花。
    那可不，除了徐婕妤，宮中顏色最出眾都在綠意居和西子樓呢。她，居上公主、俞美人、楊充容無端的成了一個整體，最少在外人麵前是這樣的。
    “修媛娘娘在這吃飯麼？”居上公主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說道。
    皇甫妙一深知居上公主的個性，隻是客氣話，也不喜應酬，回絕道：“不陪公主殿下了，醉倚恐怕都把飯菜預備好了。”
    居上公主笑著點了點頭，將皇甫妙一送下樓，有這麼個貼心的侍女也挺好的，不像她，一直孤零零的。
    皇甫妙一回到內室，將楊充媛送來的東西打開，裏麵有兩件棉衣，沒有上很麼特別的。
    皇甫妙一想了下，拿起剪刀將棉衣剪開。
    醉倚看見後，隻是將門窗關好小心的站在一旁守著。
    皇甫妙一再棉花中拿出一紙條，摸了兩遍，然後將紙條仍在火爐裏，自己拿了針線開始補衣服。
    “小姐？”醉倚看不出皇甫妙一心裏怎麼想的，問道。
    皇甫妙一說道：“沒事，是咱們的人。”她母親送進來的陪嫁。
    醉倚想明白皇甫妙一說的話後，驚訝道：“是這位？不是說是……”
    皇甫妙一說道：“這樣看來是兩位，這位說不定連垚夫人也不知，也可能是……先觀察她一段時間吧。”
    想來這位楊含煙就是了，看用的紙條，寫的密語，八九不離十了，隻是怕萬一，所以還是謹慎些。
    醉倚點點頭說道：“要不讓念心出去查查這位？”
    皇甫妙一想了下：“不用查了，直接問垚夫人吧。”垚夫人雖然不知道楊含煙是不是自己人，但肯定把楊含煙查了個底朝天。“也不用太謹慎，別人估計也都再查。”
    “是。”
    怪不得叫楊含煙，真的是個舞姬，但看性子還算是符合她脾胃。今天楊含煙突然拿著東西過來，她就有感覺，再看楊含煙行事作風就也猜測到如此，沒想到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