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酒酣戰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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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半酣,啟允帝完全沒有退席的打算。這讓原本準備在啟允帝退席之後放開手腳吃喝的一幹大臣開始有些坐立不安。這宴也吃了,酒也喝了,上諫也被駁回了,沒事就可以開始聯絡聯絡同僚之間的感情了。可是這啟允帝怎麼就是不走呢?
弘徵靳可沒有看到眾愛卿熱切的企盼。他一直緊緊的握著弘徵聿的手,添酒添菜,低低的說著別人眼中的溫馨話。
“聿兒,你這次可是自己回來的。你還記得你走前我說過的話麼?”
“……嗯。”想忘記卻一直沒忘記。因為這裏有自己的父皇母妃。
“這便好……還是那句話:你若安好,你母妃便好。所以——”弘徵靳攏了攏弘徵聿的領口,“你必須坐穩這個太子之位。”
“父皇——”我其實不想當太子了。弘徵聿沒說完後半句。
“朕知道你的心已經不在深宮。可是你必須坐穩這個位子。”弘徵靳眼神清明,看著弘徵聿的眼睛說著。“為了你母妃!難道你不希望你母妃的祈霓宮重新開滿荷花嘛?”
言下之意——
讓弘徵聿默然。他自然希望如此的。那可是他的母妃啊!九年未見,不知道母妃消瘦幾何?吃用可安足?是否日日思念兒臣而淚洗朱顏?
“當年朕雖然撤了愛妃封號,但並未消減她宮內的用度。可是這隻是讓旁人更加眼紅而已。這些年朕暗中相護,愛妃倒也損傷全無。隻是這相思想念,卻——實在磨人。”啟允帝麵色黯然,若有所痛。“你已經十六歲了。卻有九年未見你母妃和朕。朕也是九年未與愛妃舉案相伴了……情雖久長,人卻不待。朕已不知還有多少個九年可以等待。所以。父皇請求你——為你父皇和母妃,坐穩太子之位!”
“……”弘徵聿看著啟允帝,何時,這位昔日俊朗的君王眼角已經爬上歲月的痕跡?
回握住啟允帝的手,弘徵聿欲承諾——
“皇兄!”一個還略顯稚嫩的清冷嗓音從不遠處響起。弘徵聿稍許驚訝的偏過頭——
“皇兄你真的回來啦?”明顯帶著愉悅的聲線已近至耳畔,弘徵聿隻看到一個人影即將撲上,下意識的揮出一掌擋住來人過分的熱情……
“啊——”一聲慘叫,人影摔倒在階下。內侍趕忙上前攙扶,來人在地上掙了幾下,跌撞的站起來,慘兮兮的看向上位,“皇兄,你幹嘛打我?”
“呃……”前麵的人有點眼熟,該不會是哪位重臣家的公子吧?可是,這人叫他皇兄——弘徵聿微微睜大眼睛,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是——皇弟?小炎?”
“是啊,皇兄!不然還有誰這樣喊你?父皇又沒給你添新皇弟!”終於被弘徵聿認出來了,弘徵焱顯得很開心。
“……你長大了很多。”不能怪他沒有認出來,誰能在一個小豆包變成長豆芽後還能第一眼認出來的?臉尖了,聲音變了……倒是下盤還跟小時候一般不穩,一推就倒。隻不過小時候是用滾得,現在是——還是用滾得。弘徵聿無語的回憶起剛剛自己推了他後,小炎便從階上滾到階下……
“皇兄你下來跟我一起坐好不好?”對於皇兄,弘徵焱是非常喜愛的。在少少的幼時回憶中,弘徵聿帶給他的歡樂是最多的,哦,也算上總是跟在皇兄身邊的那個皇兄的侍讀。他們帶他爬假山,偷點心,皇兄總是牽著他的手,雖然牽著牽著就讓他一個人迷路了,但是那肯定是皇兄自己也迷路了找不到自己!而且總是在他怕的快要撐不住哭出來的時候,皇兄又會帶著他的小侍讀來找他回去吃飯,所以比起不曾多關心他的母後,不曾多寵溺他的父皇,皇兄是最最對他好的人!他最喜歡皇兄了!
後來不知道哪一天皇兄不見了,他還哭著找了很久,挨了母後好多揍罵,說自己犯賤去討好喜歡一個小畜生。那時候聽不懂,隻顧著哭,想著皇兄聽到就能來找他了。可是沒有,皇兄從那以後就失蹤了。於是漸漸地他便不哭了,開始長大,開始學禮儀學知識,隻想著有一天去把皇兄找回來。可是慢慢的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母後竟然計劃奪位,要他當太子!甚至當年的那場禍亂……他開始擔心皇兄的安危,不知道在母後的計劃下,他們兄弟兩是否還能活著相見。
現在皇兄終於安全回宮了,這簡直太好了!太開心了。感覺壓著自己讓自己痛苦掙紮的那把枷鎖都瞬間輕巧許多!果然還是皇兄最好了!他最喜歡皇兄了!
至於坐在皇兄身邊的父皇,都讓自己下意識的忽略掉了。
啟允帝也知道對自己的二皇子不算仁厚慈祥,蓮妃失勢弘徵聿失蹤後自己更是連帶著有點不想見他,任其自己成長不加管束。好在還沒長成歪瓜裂棗,品行惡劣,就是每次見麵都感覺冷冷淡淡的不甚恭敬。這會倒也算沒忘了規矩逾矩上前,便也沒計較弘徵焱剛剛的唐突之舉,輕點了下示意弘徵聿可以過去。看他兄弟二人和樂般的坐到一起開始飲酒,便悄悄對百官擺了個手勢,退席歇息去了。
弘徵焱見啟允帝走了,便放肆的整個人都掛到了弘徵聿身上,弘徵聿有些不習慣的掙了掙,沒掙開。
暗自歎了口氣,弘徵聿不由有些好笑。他看得見弘徵焱眼中清晰的喜悅,表明了對他的回宮是多麼的歡欣。他當然知道這皇弟從小就很喜歡他,總認為自己對他是頂好的,甚至親近他遠勝親近他的生母皇後。小時候還好說,小蘿卜頭對小蘿卜頭,一個願頂一個願戳,雖然自己那時候完全是小孩心性耍著弟弟玩,甚至故意把他丟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角落裏嚇他,然後晚一些回去找他看到他開心的完全信任的眼神有些內疚,卻畢竟是頭天內疚第二天便忘得。現在大了,在外麵闖蕩江湖那麼多年懂了不少人情世故,這孩子卻依然像小時候一般完完全全的信任喜愛著他——這心頭真有點五味成雜。
弘徵焱現在可沒弘徵焱那麼多心思,用不同於以往沉默冷峻的吵嚷姿態,從弘徵聿那套了很多江湖故事和經曆去,聽得那叫津津有味。末了,他咂咂舌向往道:“皇兄原來去宮外闖蕩江湖了。感覺好好玩啊,我也想有一天能出去看看這大千江山。”說完有些黯然。
弘徵聿知道宮內的生活遠不比宮外自由,自認理解般的有些僵硬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弘徵焱的頭頂,有些毛糙的觸感讓他找回了些許幼時的感覺,便輕笑著說:“會有機會的。以後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和師祖,他們可厲害了。”
“說真的!皇兄你可不能騙我。”
“當然。皇兄何時騙過你。”有點心虛,好在弘徵焱沒看出來。
弘徵焱得了承諾喜滋滋的,又跟弘徵聿喝了好幾杯,然後想到了什麼似得開始怔怔的看著弘徵聿,欲言又止。
弘徵聿喝得不多,一直有些好奇弘徵焱的變化看著他好似在研究眼前的人是怎麼從一個豆包長成豆芽的,九年未見,兩人的變化都挺大,不過小炎粘他的態度倒是沒怎麼變,連帶著自己也開始自然關心起他來。現在看到弘徵焱看他,樣子怪怪的,便疑惑的問:“小炎,看什麼呢?臉上有菜漬?”問罷抬手想去擦拭。
“沒有。”弘徵焱攔下弘徵聿的手,張了張嘴,似下了決心般終於說,“皇兄,你我多年未見,這次你回宮,我送你個禮物。”然後從袖口掏出一把小小的竹製折扇。
“嗯?”弘徵聿接過,分量很輕,風量不大卻挺別致,誇道:“好小巧的扇子,皇兄喜歡。多謝皇弟了。”
弘徵焱看他喜歡有些開心,也有些惆悵,看著弘徵聿把玩著小扇子輕輕提醒:“皇兄,扇骨上的花紋都是我自己親手刻上去的。你要好好欣賞哦,特別是……第七根上的。”
“是麼?小炎好手巧!皇兄一定會好好看的。”說著便開始細細觀察。
隻是弘徵焱看他立馬就觀賞了起來卻有些急了,拉了他一把催促:“哎呀先別看,先喝酒啊。扇子回去慢慢看也可以啦。”便不管不顧的開始灌起酒來。
弘徵聿一時推不過便依了他,果真被灌了不少酒下去。
晚宴開至半夜才散,不過兩位皇子因為久未相見一時飲的忘情,喝的高了便早一些時候退席各自回宮去了。
弘徵聿回到他的太子寢宮——問蒼宮。坐著醒了醒酒,便拿出小扇子開始查看。剛剛席上弘徵焱的樣子實在有些奇怪。
前麵幾根不過是些花鳥蟲魚。到第七根的時候,弘徵聿的眼瞳縮了一縮。
隻見上麵刻著的不是花鳥,卻是一小列細小的字:“小心母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