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帶點惱意的聲音響起在身後。柳秋硯抬頭看向莫名生氣的弘徵聿。
    “師父，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讓秋硯這樣喚我？”弘徵聿一把拉過已然埋首在倪風行懷中親近的柳秋硯甩到身後，向前一步朝倪風行發問。
    前一刻還帶著久別相見的溫柔笑意，這時已經扳回平板臉的倪風行眼睛直視弘徵聿，嚴肅的說道：“……我喜歡。”
    “咳咳咳……咳……咳咳。”弘徵聿聽完還來不及發作。旁邊便忽然響起一陣被嗆到的咳嗽，轉頭一看原是翁不老。
    這次看來嗆的不輕，翁不老背著身努力調息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對著倪風行嚴肅的教訓：“為老不尊。有你這麼戲弄徒弟的麼？”
    “有。”倪風行倒是答得很快，“你就是，我學你的。”
    “混蛋！”
    “噗。”
    一聲是翁不老被噎到無語反駁的罵聲，一聲是身後的柳秋硯強忍不住的偷笑。弘徵聿感覺到額邊有根青藤不安分。秋硯每次都說師父和師祖是對活寶，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反而每次重聚總是頭痛萬分。
    “老子有教你戲弄徒弟需要那麼誠實的說出口嗎？丟臉。”翁不老被徒孫笑話，麵子上過不去，一巴掌拍向倪風行後腦勺。
    “……那是因為我沒問過你。”被擊中後腦，原本挺直的倪風行揉著後腦略顯窩囊的退開幾步繼續扯他師父後腿。
    此時的弘徵聿明顯已經忘了他之前到底問的是什麼問題，他隻有一種強烈捂臉的衝動。身後的秋硯已經由偷笑變成很放肆的哈哈大笑，望著眼前已經開始上演貓捉老鼠的戲碼，他再次疑惑，這真的是民間傳誦成化外仙人一般的“醫翁”和果敢冷清的“風俠”嗎？莫不是百姓認錯人了吧？
    正自無語之際，忽然感覺衣袖被人一扯，是柳秋硯。隻聽他開口：“洪聿——”
    “閉嘴，不準叫師弟。”弘徵聿腦袋一緊條件反射的吼道。他還沒有從頭痛中緩過來，不想再聽到刺激自己的字眼。
    柳秋硯顯然沒料到被吼，一時怔楞，瞬間無語。
    弘徵聿也說不清為何自己一直那麼糾結於師兄弟的輩分之分，隻是感覺不舒服不愉快不喜歡被柳秋硯喚為師弟。眼見柳秋硯說出“洪聿”二字，吼聲便已經快於反應的響起。快的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作為，一時也頓住。
    忽然柳秋硯柔了嘴角一笑：“怎麼忽然那麼大反應。你改了名以後我不是一直喚你洪聿的嗎？”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行走，“師弟二字不過是承笑師父而已。我自然知道我柳秋硯隻是弘徵聿的侍讀而已。”
    聽到柳秋硯開口剛暗自鬆氣的弘徵聿在聽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不覺氣緊，忙拉住前行之人的左手，急道：“秋硯，我不是……”卻在看到柳秋硯的表情時候一窒。
    柳秋硯的臉上郝然一片無波，絕沒有一絲笑意。
    這比弘徵聿原本以為的苦澀之臉更加令人心揪。這，自己到底是吼個什麼勁，為何會造成眼前之人如此的表情？
    四目交接，一片寂靜，師父和師祖已然早就鬧到不知何處，隻留下三月春風送來絲絲寒意。
    良久，卻忽然發現剛才無神的雙眼忽然蓄滿強烈的笑意，一時難以回神的弘徵聿不待反應便被已經笑開的柳秋硯拉著一起奔跑起來：“聿殿下今次回家怎的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您被小侍讀戲弄的次數有少過師父給的次數麼？”邊跑邊說，柳秋硯的聲音隨著跑動忽高忽低，卻也清楚的表達給弘徵聿一個信息：跟你鬧著玩的，我沒生氣。
    終於反應過來的弘徵聿不覺全身一輕，一個箭步便跟柳秋硯齊平著，轉頭便看到柳秋硯同時轉過來的笑臉，輕聲卻清楚的說道：“洪聿，歡迎回來。”
    聞得此言的弘徵聿，緊握了一下手中纖細的骨指，露出回來後第一個完整的微笑，回道：“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