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弘徴靳開口，“我兒得此良伴，日後學業必日進千裏。朕在此，先謝過柳愛卿教子有方了。”舉起禦杯，竟是向柳東廷敬酒。
    柳東廷慌忙執起酒杯：“皇上過獎，隻怕小兒日後給皇子闖禍，臣在此以酒先謝過皇上海涵。”說完也不等弘徴靳回言便飲完杯中酒水。至此，侍讀一事敲定。
    怔愣片刻終得回轉的弘徴聿看眼四周已然重新開動的酒宴，抬步，走向依然站立著的柳秋硯麵前：“柳秋硯，你是我的侍讀！”
    “是。”柳秋硯直直的看進弘徴聿眼裏，並沒有絲毫畏怯之意。
    沉默一會，伸手拿過捏在柳秋硯手中的蘋果，輕鬆的將其一掰為二：“分蘋。平分！”說完便走回自己的席座。
    無言的看著留在自己手中的一半蘋果，平分，隻是表示友好之意，亦或是暗示共處平等？
    那廂的隱喻之舉，這廂的百轉心緒，饒是糾結難懂，在無心人的眼中，卻不過隻是兩個稚童的玩耍而已。
    酒至亥時，皇帝忽抬右手，滿場靜然，靜待龍言。
    “自朕登基至今，有皇子二，皆聰慧見喜。眾卿平日關注的朕之儲君不過就在二人之間。今借聿兒生辰之宴，朕宣布將立皇長子弘徴聿為朕之儲君。”語畢飲酒，好似沒見著滿堂嘩然。
    “皇上，這，聿殿下雖為皇長子，但，”言者看了一眼在場的蓮妃，咬牙道，“其母蓮妃並非本朝皇後，且皇後娘娘已育有二殿下，棄嫡擇庶，於禮不合啊。請皇上三思。”
    “皇上。”有一人站起，“自古有雲長幼有序，聿殿下雖為蓮妃娘娘所出，卻實在為本朝皇長子，且二殿下年幼尚不知事，立聿殿下為儲君合情合理。”
    “趙大人此言差矣，皇室血統不容輕忽，二殿下雖小總有長成之日，如此草率定下儲君之位實乃不妥。”之前反對之人再次出聲，乃是戶部尚書錢羽明。
    “錢大人之言更是大差。兩位皇子皆是龍子，何來血統輕忽之說？草率行事，錢大人是想暗示皇上的決斷不英明嗎？”同是尚書卻身在禮部的趙漢陽一語堵死錢羽明。藐視皇言，罪過不小。
    “你血口噴人，皇上，臣絕非此意——”錢羽明急急辯解，卻被弘徴靳皺眉打斷。
    “好了。不要吵了。”抬手阻斷身邊蓮妃的未啟之語，雲徵國主再次拍案，“同是朕的孩兒，皆是雲徵的龍子，在此沒有嫡庶之說。長幼已定，功過未啟。國者，賢明者得之。儲君之位，不過預防之用。及至登基，如若不得民心不善理國，依然可以棄之再立。諸位愛卿不是一直以此為道嗎？”龍眼微眯，似乎在遙想當年。
    未幾，“朕意已決，各位愛卿休在理論。明日禮部擬旨，擇吉日昭告天下。”
    “臣遵旨。”
    頓下，再言：“侍讀之事既定，朕想柳公子身體稍欠不便早晚奔波，不若日後便搬進宮中，免去晨起夜歸的折騰，也方便禦醫調養之力。柳愛卿以為如何？”
    “這——”柳東廷語氣遲疑，眉頭稍皺，片刻，“陛下好意，臣感恩。隻是家中夫人愛兒心切，若長此已久不見小兒。臣怕——”
    “柳愛卿多慮了。朕隻言柳公子進宮隻為方便二字，並未將其禁足在這深宮之內啊！”說話帶上笑意，弘徴靳舉酒：“柳公子思家或者劉夫人念兒之時，當然可以團聚。柳愛卿若是不放心，朕便賜他行走金牌為證如何？”
    “如此，臣便領旨多謝皇上。”
    “如此甚好，這幾日你便在家好好休息吧。等儲君冊封儀式過後再擇期送柳公子進宮！”事既定，弘徴靳抬頭細看月色，已近子時。“夜已深，諸位愛卿這便散去吧。”
    聞言。群臣皆起同聲：“臣遵旨，臣告退。”不刻便退的幹幹淨淨。今晚發生的插曲與大事，怕是有不少人難度良宵了。
    儲君之位既定，朝中必將以此逐漸形成各種利益團體。日後的平靜之路怕就在今夕熱鬧之下開啟岔路。
    然而這大事中心的弘徴聿卻並無異態，多個儲君之位無非便是被多加了一份壓力的課業。在父皇退位之前，他不過就是頂著一個儲君的頭銜做著各種箭靶。如何的成熟也不過五歲之態，眼前最重要的，是有了個深得己心的侍讀，一個良伴，這才是自己該關心之事。
    即將改變原本平凡的官宦子之路的柳秋硯也無啥異態。儲君與否，不在自身無需多言。即便是即將站到儲君身邊，他既被定為侍讀，便隻是一個侍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