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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已落,指尖涼,瀟瀟,漠漠。
蘭惜月對望著窗外,怔怔的出神,隔著窗台上的一盆蘭花,微弱的黃昏,輕柔的光線,緩緩瀉進窗內,瀉在蘭惜月的身上,手上,手指間的那朵蘭花上。盆內的蘭花已經落盡,在蘭惜月手指碰觸的瞬間,懸掛的最後一瓣蘭花也落了下來,她輕拈著指尖的蘭花,望著窗外的黃昏。又是一個年華,結果也該出來了吧?可她在深閨中的遲遲等待,等待的又是什麼呢?真的會是心中希望的那樣嗎?
一
邱穆白,一個用劍高手。光影,邱穆白的劍。
月華如水,平地清霜。邱穆白孤單的身影迎合著清冷的月,光影劍出鞘,更平添了一份清冷。
邱穆白,一個殺手;光影,一把索命劍。江湖上誰都知道,光影出鞘,飲血回槽;穆白現身,奪命三魂。今天,光影出鞘,穆白現身,不知又是誰將成為光影下的鬼魂。
蘭府,邱穆白靜靜的站在牆外,凝視這對麵的樓台:今夜這裏也許會有一場血腥。樓台處,窗口旁,蘭惜月手指拈著蘭花,癡癡的注視著遠方,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她的眼神更像是融化的冬雪,遠遠的流開,尋找著盡頭……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當蘭惜月回頭的瞬間,她的身後莫名的多出一人:白衣素妝,不著華麗卻透露非凡,長發散披,額頭一縷青絲下垂,遮住眼角的一顆痔,如淚般凝聚在那裏,遲遲不肯下落;那是一張女子的臉,清秀柔美,卻長在一個男兒身上。
“聽說你父親病重,要萬年冰蟬配藥才能醫治,是也不是?”那個男子開口,聲音從嘴邊滑落,如飄落的蘭花,緩緩從蘭惜月指尖流過。
“是又怎樣?難道你有?”蘭惜月臉色陰沉,冷冷說道。
“在下還聽說,誰要能取得萬年冰蟬,醫好你父親的病,你便以身相許,這是也不是?”聲音仍舊從對麵飄來,那張清秀的容顏,還在腦海徘徊…
“是。”蘭惜月的聲音低落了下來。當初為了父親的病,她差人四處求醫不得治,隻好出此下策,以報父親的養育之恩。如今有人提及此事,雖說並無萬年冰蟬,可有關女兒家的婚事卻還是嬌羞臉紅,聲音低若蚊聲。
“承認就好,在下邱穆白前去奪取萬年冰蟬,你就等著我回來娶你吧!”邱穆白話音剛落,隻見身影一晃,人卻已經遠去,“有天下第一美人相伴終生,哈哈……。”他的聲音隨著人一起飄落在遠處,向著更遠的地方流逝。
邱穆白?……蘭惜月緩緩念著那個男子的名字,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風月閣第一殺手。如果他也繳入這場紛爭之中,那一切……
二
江湖此時已淩亂不堪,原因是天山寶藏。據說誰得到天山寶藏,便可號令武林,並能娶天下第一美女蘭惜月。能號令武林,哪個學武之人會不動心;能娶天下第一美女,又有哪個男人能不心動。所以一時間江湖中各大幫派,綠林豪傑,七十二洞三十六島等無一不蠢蠢欲動,摩拳擦掌,趕往天山取寶。而此次出動的竟然還有兩個暗中活動的殺手組織,風月閣和蘭宅院。邱穆白便是風月閣除閣主外的最頂級的殺手,這次出動奪寶,他便是風月閣的統帥。蘭宅院和風月閣一般,兩個新起的殺手組織,並在短時間內發展到兩個頂級的存在,而院主和閣主卻從來又是兩個神秘人物。對於這樣的組織,武林曾一度推選盟主尋找並絞殺未果,後來兩個組織也不曾危害武林便任其發現了。可現今聽說風月閣中邱穆白背著他的光影劍前往天山尋寶,又引起武林轟動,可尋寶在即,誰還管那麼多。而此時更引人關注的卻是蘭宅院,不知誰放出的消息說蘭宅院院主親自出馬,去天山尋找寶藏,可這寶藏究竟是什麼東西,卻無一人得知。
三
天山,常年積雪,如今正是陽光明媚的春天,而這裏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過冬。按常規,此時天山屬於冷清之地,而如今尋寶之人頂著嚴寒齊聚在此,日夜不停的搜索……
“紫雲洞”
邱穆白在數日的尋找中幾近氣餒,整個天山,他認認真真找尋兩遍,卻僅僅發現了這個紫雲洞。因為怕打擾洞府的主人,邱穆白在第二次搜尋未果後才打算探一探紫雲洞。能把洞府設置在天山之上,看來絕非一般人,此次怕是遇到強手了。邱穆白拔出光影劍,雙手緊緊握住劍柄,邁開步子緩緩向洞內走去。
一步,兩步,十步,二十步……邱穆白在心中默默念著步子,這是一個殺手必須有的謹慎,沒有提前的探測,下一步是如何也不會邁出去的。就這樣到洞內百米處的石門前,邱穆白足足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
“交出萬年冰蟬,”突然從石門內傳來一個男子冷冷的話語,像是命令,又像是在逼迫。
萬年冰蟬,果真在此,邱慕白暗道。
“哼!如果要給你,早在十八年前就給你了。今天我死,他日也有你來陪葬,我的大仇得報了!哈哈哈哈……”裏麵又傳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言語中滿是怨毒。
“我娶了賊人之女為妻,並產生感情,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錯誤。想我蘭奇謀闖蕩江湖數十年,並創建了獨步武林的殺手組織雪鷹堂,卻全毀在你的手裏,我錯愛一生的人手裏,甚至是我的性命也近毀在你手中。”又是那個男子在說話,聲音顫抖,是激動還是憤怒?門外的邱穆白一陣迷茫,然而更多的卻是震驚。
蘭奇謀,原來那個男子便是當年獨步武林的蘭奇謀,掌管江湖中最駭人的殺手組織雪鷹堂。這些事情都是閣主告訴他的,閣主還告訴他。當年雪鷹堂不知出什麼事,竟然無故從江湖中銷聲匿跡,後來緊接著出現了風月閣和蘭宅院……這些似乎並沒有什麼聯係,可怎麼總感覺裏麵有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仇絲呢?
“沒有我你是找不到萬年冰蟬的,哈哈哈……大仇得報,我可以有臉麵去見陰間的家族長輩了。”那個女子似乎看到了生命的盡頭,竟然對於死亡如此坦率的接受了。
“想死,沒那麼容易。一天沒有找到萬年冰蟬,我就折磨你一天,直到你說出下落為止。”蘭奇謀狠狠的說,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哈哈哈,你還不知道吧!當年我偷走玄鐵令,調動另一批雪鷹堂殺手,卻還是未能將你殺死,你的命還真硬啊!”
“玄鐵令是你偷的?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你要報仇,肯定要削弱我的力量,增加自己的力量,而知道雪鷹堂殺手調動秘密的人除了我,隻有你!隻有你!”蘭奇謀的言語在顫抖,是在激動秘密終於揭曉還是在怨恨自己當初的疏忽漏洞?
“可惜啊!可惜那麼多頂級的殺手都未能取你性命,你的命真硬啊!”那個女子言語中帶有濃重的惋惜。
“那玄鐵令呢?現在何處?”蘭奇謀緊張的尋問,“給我玄鐵令,我們的舊帳可以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難道你不想要萬年冰蟬解你身上的奇毒嗎?別忘了,這萬年冰蟬也隻有我有,而你的毒隻有萬年冰蟬能解……”
“任雪,別欺人太甚!別忘了,你的女兒蘭惜月還在我手上,哈哈哈…”蘭奇謀憤怒異常。
任雪,難道是任氏家族的後繼?聽閣主說任家在十多年前被滅門,竟無一人生還,而當時能夠做到的隻有雪鷹堂。那麼任雪?
“惜月?你以為你的蘭宅院能夠滅了風月閣嗎?”任雪輕哼。
“你說什麼?難道惜月她是……?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絕對不允許!”蘭奇謀似乎聽到了什麼比他中奇毒更可怕的事情,他的言語已經不成調,淩亂的不知所言。
“你去死吧!”突然,從裏麵傳出一聲曆吼,憤怒在吼聲中飄蕩,刺激著邱幕白的耳膜和神經。他輕步上前,用光影狠狠的劈向石門。“哢嚓,噶噠……”接連不斷的碎石落下,在一陣風塵之後,屋內,一男一女平靜的半臥在地上,雙雙瞪起眼睛,驚恐的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竟然帶幫手?想不到堂堂雪鷹堂堂主還會帶幫手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極,可笑之極啊!”任雪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向著對麵的蘭奇謀說道。
“你是誰?怎麼找到這裏的?洞外可是由任家獨門幻陣,你究竟是誰,竟然能輕易通過?”蘭奇謀句句見血逼問著眼前的青年,同時憤怒的目光望向對麵的任雪。
“別管我是誰,先把你們手中的寶貝教出來。玄鐵令和萬年冰蟬,我一樣都很垂涎,乖乖的拿出來,我繞你們不死……”
四
微風吹過,輕扶著蘭惜月的長發,幾根黑絲飄蕩在風中,她微微幻白的臉映在夕陽裏,顯的更加蒼白。眉頭在黃昏的斜陽下緊緊的皺在一起,手指暗自用勁,像是要從那最後的一瓣蘭花中捏出水來似的。
“你來了”蘭惜月沒有回頭,淡淡的說。
她的身後又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白衣素妝,不著華麗卻透露非凡,長發散披,額頭一縷青絲下垂,遮住眼角的一顆痔,如淚般凝聚在那裏,遲遲不肯下落;那是一張女子的臉,清秀柔美,卻長在一個男兒身上。此人不是邱慕白又是何人……
“看來是你拿到了萬年冰蟬?”蘭惜月緩緩轉過身,“否則回來的應該不是你吧,任家大公子……”
“任家大公子?我還配做任家的大公子嗎?”,邱慕白的身子微微發顫,眼睛死死的盯著蘭惜月,原來她一切都知道,隻是在瞞著他,原來那個人是對的,“不知道蘭家大小姐是否會兌現當初的諾言?”
“如果你是邱慕白,是風月閣頂級殺手,那我決不食言:可是……”蘭惜月緩緩抬頭,輕輕一笑,“你是任孤帆。”
“任孤帆,隻是一個傳說,而我是邱慕白!”邱慕白目光嚴肅,緊緊盯著蘭惜月,“請我的未婚妻以後言語中注意點……”說罷,邱慕白莞爾一笑。
“先別叫那麼好聽,把你的萬年冰蟬拿出來給我再說我是你的未婚妻也不遲吧?”蘭惜月說著笑著,突然變的不再是那個一年前羞澀的大家閨秀了……
蘭惜月剛一說完,就見邱慕白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木匣子,他看著木匣子,一份不忍心不經意間從眼中流出。他沒有在意,可對麵的蘭惜月卻把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從他的眼神,蘭惜月不用看也能明白,那木匣子肯定裝的就是萬年冰蟬。她接過木匣子,小心的裝入懷中。
“我們的婚姻沒有人證,你給我萬年冰蟬同樣沒有人看見,你就不怕我反悔嗎?”蘭惜月一臉疑惑,好像此刻的她真的反悔了,在看一個被玩弄於手掌的猴子般。“想不到響當當的風月閣頂級殺手竟然是這般人物,真的是令我大失所望啊!”蘭惜月搖搖頭,表現似乎是師長對弟子的不滿。
“蘭花瓣盡,我來迎娶天下第一美人”邱慕白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慌,而是淡定的說,“到時還請蘭大小姐準備好嫁衣,不要誤了吉時”。說罷,身形一擺,一道白光從窗邊溜出,消失的不知去向。
蘭惜月關上門窗,從懷中取出木匣子,袖袍一抖,木匣子平穩的落在桌子上,袖袍在抖,“喀”的一聲,木匣子應聲而開。一股寒氣立刻充滿整個閨房,甚至逼的蘭惜月連連後退,緊緊靠在牆壁上。果真是萬年冰蟬,嗬嗬,蘭奇謀,我有了萬年冰蟬,看你還怎麼跟我鬥,還不乖乖交出另一塊玄鐵令嗎?到時候整個武林都是我的了,我一定會做的比曾經雪鷹堂更具有震懾力。
五
“爹爹,爹爹……”蘭惜月走出了樓閣,穿過幾道門院,在一座簡單的小屋門前停下,開始輕聲呼喚。然而她的聲音在空曠的院落裏回蕩,再次飄到她的耳中,那裏沒有人回答她,突然她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那麼孤單,如她在江湖中。她怔怔的望著那個被斜陽拉的長長的影子,有種失落的感覺: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呢?天下唯我獨尊難道真的就是至高無上嗎?終究還是逃脫不了生老病死……
在等了一會沒有人回應後,蘭惜月轉身走了,這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場景了。爹爹這些天去了哪呢?難道……?突然她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事實,自己怎麼會忽略這一點呢……明天就是任孤帆來迎娶我的時日,可父親還遲遲不見蹤影。難道真的會……
六
七歲那年,那是他還不過是個未更事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便麵臨了滅門之災。全任家也許隻剩下他一個活口吧……然而在他望著身後那片火海茫然不知所措時,驀然一隻手攔腰把他抱走。從此他便是邱慕白,在風月閣潛心習武,終於有天出道,成為風月閣第一殺手。
又是一個七年,當他從那些殺手中脫穎而出成為風月閣第一殺手時,邱慕白的名字也同時響徹整個江湖。然而那天,他測地變了……
那天,他突然接到一個字團,“欲知身世,請跟我來。”隻見一道黑影從他眼前飄過,三縱兩縱便消失在遠處。緊接著邱慕白身影一閃,追了過去……
任孤帆,我竟然是閣主所說七年前被滅門的任家後人。一時間他不知道是喜是悲,突然得到自己的身世卻又是如此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他的心像是突升到天國又被茫然的扔進地獄般煎熬著,如此的家仇,如此的身世,他,邱慕白,不,任孤帆,該如何去麵對呢?報仇?又該找誰呢?難道真的如那人所說,聽他的,最終他必將自己的仇人送到自己麵前嗎?難道僅僅憑借那一個眼神,便要相信他的所有。
那個眼神,疲憊、辛酸、蒼老,帶著不堪回首的過往緊緊盯著自己,那一刻,所有的疑慮如冰川般融化,竟然對著一個陌生人深信不疑。或許是久居殺手行列,那份眼神的銳利便可洞穿一切,通過一段閑聊,甚至一個表情或者一個動作都能把一個人的內心看的清楚無比。而此刻對著那個眼神,他有種說不出的敬仰,或許很多年以後,那便是自己的眼神,他或許就是自己的將來吧。邱慕白這樣想著,也就那樣深信不疑的聽從了那個陌生人。
用邱慕白的身份,放棄你的仇恨,遠離風月閣……那些話依舊在耳邊響起,隻是他,邱慕白,卻把當時的承諾忘的一幹二淨:是不忍這樣離開養育自己的風月閣,還是不願意再相信那個陌生人呢?
七
邱慕白送走最後一位前來道喜的朋友,披著一身紅袍歪歪扭扭的向洞房走去。
今天是他和天下第一美女蘭惜月成婚的大喜日子,自然不能少了酒肉,新郎一醉卻也是理所當然。
手裏拿著玉如意,邱慕白卻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竟然沒有挑開紅蓋頭。些許酒勁也在那一瞬間瓦解,他冷冷的轉身,光影劍迅速出現在手中。
唰唰唰聲不絕於耳,洞房外不停有人躍下,似乎在無形中已經隱隱約約把整個房間包圍了。
邱慕白暗自運力,光影劍緩緩亮出一道光痕,然而,劍尖轉向,頂在紅頭巾下蘭惜月的咽喉。隻要再向前一寸,那裏就會血濺紅衣,喜堂變靈堂吧!
“閣主大人,你瞞的慕白好苦啊!”邱慕白緩緩的說,絲毫語氣不帶,“你放消息說天山寶藏,並以自己作為誘餌引得天下大亂,還準備用萬年冰蟬要挾你的父親交出另一塊玄鐵令吧。其實你隻是想要稱霸武林,一統江湖吧!”他的話語如揉碎的鐵針,一下一下刺紮著蘭惜月的心。原來一切他都明白,那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交出了萬年冰蟬?
“你應該很奇怪我知道一切為什麼還交出萬年冰蟬吧,看你可憐的樣子,就告訴你真相吧”邱慕白冷冷的說,麵部肌肉似乎在微微的跳動,證明他此刻也有著緊張的內心,“你算計的很好,可你卻忽略了一點,最關鍵的一點。你的父親還有一個妻子,而萬年冰蟬便是你母親的至寶。偏偏你的母親住在你所說的天山上……知道這樣事實的卻隻有你的父親……”他的話沒有繼續,他想以風月閣閣主的智力,這些小兒科的東西難道還會不懂嗎?
紅色的頭巾猛然從頭頂滑落,鳳冠霞帔下,那一張潔淨的臉孔,映照在光影劍上,似乎有種淡淡的傷痕在裏麵凝結。蘭惜月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邱慕白,那還是自己培養起來的殺手嗎?怎麼能倒過來用劍尖頂著自己的咽喉呢?
“任孤帆?你難道不想報仇嗎?”蘭惜月凝神注視著眼前陡然陌生男子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表情的變化都不忍心漏掉,“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嗎?知道你所應該背負的一切嗎……”
“知道”邱慕白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的說道,“我是任孤帆,任家滅門中第二幸存者。背負著家族大仇,仇人便是雪鷹堂和蘭奇謀”。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不想著報仇呢?”蘭惜月一臉詭異的笑道,“是不是感覺力量不夠才想到娶我為妻,然後合謀替你任家報仇?哈哈哈……”說完,她便不顧咽喉的劍氣,大笑了起來。
“可惜你又錯了。”邱慕白饒有興趣的說,“我沒想過要報仇,也不需要要和你聯手。和你結婚隻是受人之托,帶你脫離苦海,別再做哪些傷天害理的事了,該收手時就收手吧。然而我還是沒有想到,在新婚之夜,你竟然調動了風月閣十二黑客殺手來殺我,看來你父親說的對,你中毒已深。”
“中毒?嗬嗬,你以為你殺了我可以輕易逃走嗎?”那詭異的笑容又在蘭惜月臉上散開,和她那美麗的容顏根本格格不入,看起來恐怖萬分,“以你的實力,怎麼能是十二黑客的對手呢……”
她還想再說什麼,可是邱慕白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側地驚醒了似乎沉睡的她。
“玄鐵令??真的是玄鐵令,怎麼會在你手裏,你把我父親怎麼樣了?……”一連串的問題從蘭惜月口中奔出,紛紛爭先恐後的向邱慕白砸去。
八
紫雲洞。
“你是任孤帆?怪不得能通過任家獨有的幻陣呢?”蘭奇謀半臥在地上緩緩的說,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頭對著另一邊半臥的任雪說,“這便是你們任家第二幸存者,任孤帆!”
“你是孤帆?孤帆眼角的淚痕是永遠假冒不了的。”任雪激動的說不好話來,“任家不會絕後了,任家有後人了……”
“是你!”任孤帆在闖進紫雲洞石門都突然盯著蘭奇謀,“對,就是你,我認得你的眼神。”他的聲音那麼堅決,堅決的不容置疑。
“不錯,是我。”蘭奇謀深深的望了一眼任孤帆,然後轉向任雪,目光那樣溫柔,又帶著羞赧,像是一個對父母認錯的孩子,久久的,久久的望下去……
“用你的光影劍,刺穿我的咽喉,你就可以報仇了”蘭奇謀突然淡淡的說,“我不會還手的。”
“你是任孤帆,你也是邱慕白,風月閣第一殺手?”任雪激動過後平靜的臉再起波瀾,冷冷的轉頭對著蘭奇謀,“是你救的他,然後安置在風月閣?你好狠毒啊!”
“姑姑,你錯了”任孤帆平靜的說,“他和我隻不過有一筆交易。對,僅僅一筆交易。”
任孤帆一臉茫然的轉向石門外,“他傳授孩兒武功,告知孩兒身世和滅門之仇。隻是那時我隻識得那雙眼睛裏的眼神卻並不知道他就是我的滅族仇人。他讓我拯救武林,阻止蘭惜月一統江湖的野心……”
“原來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任雪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我該原諒他嗎?……
“玄鐵令給你,一切都看你的了……”那是蘭奇謀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便沉睡過去了,永遠的沉睡,在光影劍刺穿他喉嚨的時候……
九
“我該相信你嗎?”蘭惜月一臉平靜的反問,“我爹爹那麼好的武功,還擁有暗殺阻止蘭宅院,怎麼會輕易求死呢?你別妄想騙我。”最後她簡直吼了出來。
“信不信由你,今天我是來收玄鐵令。”說罷,隻見光影劍一閃,白色身影一晃,蘭惜月隻感眼前一花,便什麼也不記得了。等她再次醒來,依舊穿著紅色的嫁衣,隻是她懷中那塊永不離身的玄鐵令不見了……
“玄鐵令在此,所有風月閣殺手聽令,立刻解散!”那一襲白衣素裝下,瘦弱的身軀在風中發顫,然而他的手緊緊握著那枚看似並沒有什麼奇特的鐵牌——玄鐵令!
江湖從此沒有風月閣。
他又一次伸手入懷,再次取出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鐵牌——玄鐵令!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蘭宅院殺手聽令,立刻解散組織。”他的聲音還在風中飄蕩,隨著散落的蘭花飄開,隨著遠去的風月閣殺手飄開,隨著遠去的蘭宅院殺手飄開……
十
“殺了你,可任家的人呢?終究是救不回來了,你的死又有什麼價值呢?”任雪怔怔望著身邊蘭奇謀的屍體,“你救了孤帆,也算可以抵去所有的惡性了吧……”
然而這個時候,從蘭奇謀的懷中露出一物,泛黃的紙葉,如一封陳舊的信。任雪忙從中抽出,“任雪啟”三個字躍然眼前。原來這是給自己的信,都死了還沒有給我,又是為什麼呢?她慌忙扯開,然而越看越是心驚:原來任家並沒有被滅族,那一把火的背後還隱藏了那麼多的故事。死去的任家人都是些江湖上名聲不好的敗類,蘭奇謀隻是借滅族之名並以雪鷹堂的勢力來整治了那些人,其他的人都被通過暗道秘密送走,如今在一個世外桃源之地享受呢。而當時沒有被送出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任雪,一個是任孤帆。任雪被蘭奇謀娶回,任孤帆被蘭奇謀救走,並私下傳其武功。這樣的恩德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知道呢?他隱藏這麼多秘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說不定……
劍尖緩緩滴血,任雪拿著一把劍,穿胸而過。她倒下了,倒在蘭奇謀身旁……
十一
任孤帆握著兩塊玄鐵令,深深的沉思。而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女子,手指間微微捏著一瓣蘭花,同樣癡癡的注視著那兩塊玄鐵令。
蕭蕭花已落,漠漠指尖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