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章得空再相聚
    “咳咳……”
    風如夢一手捂住了猛咳不止的嘴，佝僂如老人的身子依靠在一棵高大的枯木古樹旁。
    曲膝彎坐地樹下，掩嘴的手指縫中滲出了絲絲的鮮紅，蒼白如紙的臉布也滿了痛楚。
    昨夜點下仙兒全身穴位時已費了她不少的體力，而後擅用了攝魂術又虧損了不少內力，今早又用真氣為自己療傷，她的體力已完全透支。當走到月坤宮時，若不是侍衛長好心為她叫來轎子，說不定回來時她隻能靠爬了。
    “哈……”風如夢朗朗的輕笑夾雜著賠幾分的苦澀。
    若被仙兒看到此時狼狽的自己，定會取笑她又再演戲。其實她真的想讓仙兒知道，自己每次的犯病確實是真，不知她會不會又迎來新一輪的嘲笑。
    “哈哈……咳咳……”笑意中多了鮮血相伴的快｜感！
    “你還好嗎？”頭頂突然傳來的淡淡擔憂，迫使風如夢不得不禮貌抬頭相對。
    想不到她特意找的一處荒涼地也並不是個無人煙處。風如夢有幾分感歎上天對她的厚愛了。
    嘴角沾滿鮮血的憔悴容顏猝然躍入眼瞼，軒轅殘夜暗暗一驚，忙不跌地掏出袖中的潔白帕子彎腰為她擦拭血跡。
    風如夢側臉躲過少年的殷勤，禮貌又不失冷淡地道謝，“謝謝，還是我自己來吧！”
    軒轅殘夜依她，自己則坐在一旁，凝著風如夢沉著的優雅。
    這個少女很美，美得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若不仔細地觀望少女眉間的堅毅，很讓人誤解她是傾國絕色的他。慢慢褪去妖冶血色包圍的她則凸現出一種神聖的美，仿佛她是夢中風過的潔蓮，夢醒之後尚留餘氤氳的暗香。美得不真實卻也存在，恍惚間，便擾亂了所有人的心緒。
    “你叫什麼名字？”軒轅殘夜脫口而問，音落才知自己的魯莽，心中懊悔地有種想自殺的衝動。
    眼前女裝少年的懊惱，換來風如夢的莞爾一笑。
    “風如夢！”風如夢無力地回答。在這個皇宮中，她還從未想過對自己的名字的保留。
    “你，你就是那個在禦書殿讀書的小國舅風如夢？”少年驚訝地望著風如夢，激動的臉上不知是欣喜或是其它。
    苦笑，風如夢點了點頭，握了握手中被血染得麵目全非的手帕。
    想不到她人都紅到這麼荒無人煙的地方來了。
    “我叫殘夜！”軒轅殘夜垂下頭，眸中有些暗淡。這人會不會也因自己的名字而生疏於他！
    因他的父親是個不受寵被打入冷宮的側侍者，而生他的那一夜又是殘月黯然，故而，父親心中怨恨，為他取名為殘夜，意為不完整，喻則是不被祝福的人。又因此名，他更沒少受宮奴侍衛的欺負。
    微愕間，風如夢還是再次點點頭，忍下心口陣陣的抽痛道：“殘夜，很好的名字。”
    這少年莫不是因為自己的名字而傷懷。其實名字也不過一個代號而已，這少年太過認真了。
    “真的嗎？你認為我的名字很好嗎？”第一次聽聞人道自己的名字好，軒轅殘夜自然是滿懷激動。
    “是真的！”風如夢見那一張興奮的少年臉，不忍傷了他的心，肯定道：“是個好名字。殘夜可聽過，‘海內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這兩句詩？”
    少年搖了搖頭，風如夢解釋道：“這兩句是描述自然的時序交替，殘夜是舊事物，然而前麵又道出了生，說明正是因舊事物才孕育出新的生命。而這生命便是日，日，便象征著無盡的光明，再說這江春是指新的春天，提前闖入舊年裏，這景中有理，景中有情，更是蘊藏著對未來的美好遐想，殘夜你說，你的名字又怎能不好？不美？”
    少年的眉頭時皺時展，最後聽如夢誇耀自己的名字美好時，小臉樂得好似盛開的太陽花，燦爛地眩目。
    “謝謝你，風小姐！”少年的雙眸波光微蕩。
    “不客氣，殘夜公子！”沾染鮮血的手捂住胸口，風如夢也輕輕地笑了。
    聽到公子一詞後，軒轅殘夜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冽，聲音也變得生疏：“殘夜想這位小姐是誤會了，殘夜是名女子。”
    風如夢聞言，雙手更是揪緊了胸口，費力地打量了一番眼前明明是男扮女裝的清秀少年，最後快速地瞄了一眼少年不算突凸的胸部時，歉意一笑，道：“如夢失禮了，還望小姐莫怪！”
    看來，這古代花木蘭的扮相在女尊國也同樣吃香！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天有些晚了，我看你出來的時間也挺長的，快回去吧！天黑不好認路！”軒轅殘夜冷冷地淡化自己的擔心。
    “謝謝小姐的擔心，如夢是該走了。隻是小姐的帕子已被如夢汙濁了，不如等明天如夢派人來還一條新的帕子，小姐認為可好？”扶著枯樹站起，風如夢看了看手中血色的帕子，歉意更甚了。
    “不用了，我回去洗幹淨就好了！”軒轅殘夜一把奪過風如夢手中的帕子，急切地回道。
    風如夢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有些訕然。看這少年的模樣，好似自己搶了她心愛之物般。
    “如夢冒犯了！”看了看西垂的太陽，微皺起眉峰，她都出來這麼久了？隨後望著軒轅殘夜，淡笑告辭，“時辰不早了，如夢要回去了，他日若得空，我們再相聚！”
    “好！”軒轅殘夜也不客套，彎腰相送。
    隻是，他們並不知，再次的相遇，卻是陷入了另一場毀滅性的恩怨情仇裏，至死難渝。
    如夢啟步憑著來時的記憶，向回去的方向走去。很快，她如天際的一片浮雲般，飄離於軒轅殘夜的世界，徒留一點紅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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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血衣的風如夢快步出了荒地，走著宮人皆很少經過的小道，不知不覺已回到自己的住處。
    “咳咳……噗……”風如夢站地熟悉的宮殿朱門一側，壓抑過久的疼痛自喉嚨處如數爆發，鮮血噴滿了眼前熟悉的紅牆上。紅與紅的交織渲染成另一幅刺目的色彩。
    此時，朱門緩緩打開，露出的幾張熟悉的麵容貌，再摸索著看到自己最不放心的一張冷顏時，風如夢這才放心地倒了下去。
    “小妹……”
    “如夢……”
    “風如夢……”
    “……”
    再多的恐慌也換不醒風如夢想要沉睡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