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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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到達皇宮時,林蒼雅正帶人與宮中禁軍廝殺。禦林軍已經被杜衡控製,對抗宮中百十人的近衛本就容易,何況近衛缺乏弓箭火器等防禦武器,如何能長久抵禦?不過個把時辰,杜衡已經完全控製皇宮。
杜衡的隨從將景平帝居住的養心殿團團包圍,杜衡手持飛鳶劍入內。景平帝坐在床上大喘麵目紫漲,嘴唇發烏,見到杜衡目呲欲裂,顫抖的指住他道:“你……你……”
杜衡上前扶他,被他大力推開,嘴裏念叨著:“朕有眼無珠……有眼無珠……”
杜衡心中大慟,勉強抑製住,轉身喝道:“將吳貴人帶過來!”
兵士拖著吳貴人到杜衡麵前。吳貴人釵墜鬢散,狼狽至極,一見景平帝慘叫一聲:“皇上救臣妾!”
杜衡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上,喝道:“賤人,你還想害皇兄不成!你和杜清越的苟且之事我都知道,我今天便讓你們去陰間作鴛鴦!”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諫擲在吳貴人臉上。
吳貴人一聽杜清越的名字,朝杜衡撲去,大叫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杜衡冷笑道:“能怎麼樣?這等妄圖弑君的逆賊自然是碎屍萬斷。”
吳貴人撲倒在地上,目光呆滯,喃喃道:“他死了嗎?死了!他說要娶我的,怎的死了!”她慢慢將目光轉向杜衡和景平帝,一陣狂笑道:“他死了,你也別想活,我把所有的藥都給你吃了……哈哈……”她指著景平帝笑倒在地上。
杜衡聽得心中一跳,他衝上去將吳貴人提起來,喝問道:“你說什麼?什麼藥?”
吳貴人笑道:“我把噬魂散都給他吃了。清越做不了皇帝,他也休想活!”
杜衡她如此說,又驚又氣又急,憤怒如熊熊火焰生生染紅了他的雙眼。他將吳貴人摔在地上,飛鳶劍一揮,她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仍帶著不甘和瘋狂的表情。
杜衡擦去噴濺在臉上的血跡,在景平帝麵前跪下。景平帝瞪大眼睛注視著杜衡,一臉呆滯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衡簡單將杜清越和皇後為謀皇位讓他服用弑魂散,用攝魂術控製他的心智,皇後死後杜清越利用自己和吳貴人的私情,通過吳貴人繼續控製景平帝的陰謀說了一遍。景平帝愣愣的聽他說完,似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緊緊握住杜衡的手,喃喃道:“他們把朕變成昏君,把朕變成昏君……”他剛說了一半話,又是一陣急促大喘,額頭上冷汗滾滾而落,一陣劇烈咳嗽後,吐出幾口鮮血。
杜衡急道:“太醫呢!宣太醫!”
景平帝一把推開他,目光渙散,麵色狂亂,道:“你也是來害朕的……你們都想要朕的皇位!”
杜衡上前緊緊抱住景平帝顫抖的身體,道:“皇兄,我是若山,你看好我是若山,我不會害你的!我會照顧你一輩子,讓你頤享天年。”
景平帝在他懷中慢慢平靜下來,眼中漸漸清明,神智恢複了一些。他抬頭望著杜衡,鬢邊亂發都被冷汗沾濕了貼在臉側,笑容極澀,道:“父皇把暗衛交給你是不是?”
杜衡點點頭。原來皇兄已經猜到了,在他未被人控製心智前從沒有猜忌過自己,這麼多年給自己的都是滿滿的信任。思緒及此,一陣酸澀湧上心頭,再想那些傷害皇兄的人何其可恨,真是恨不得食其肉,拆其骨。
景平帝勉強笑道:“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杜衡緊咬雙唇,猶豫半晌才低聲道:“懇請皇兄退位,由太子杜清儀繼位。”
景平帝攥緊他的手斷斷續續道:“好吧。你決定了……朕答應你……拿紙筆來……”
有人奉上紙筆,景平帝由杜衡攙扶著慢慢直起身,顫抖著拿起筆,寫下由杜清儀繼位的詔書。他顫巍巍蓋上玉璽後,身體一軟,摔倒在杜衡身上。杜衡扶他坐起,他口唇翕張,聲音細微,於是湊上耳去。隻聽見景平帝輕輕道:“朕要你起誓,一輩子忠於大炎,輔佐清儀做個好皇帝!”
杜衡抬起右手,鄭重道:“我杜衡起誓,一輩子忠於大炎,輔佐清儀做個好皇帝。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景平帝聽後,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輕聲道:“朕算不算個好皇帝?”
杜衡眼中酸澀,盡力忍耐,勉強笑道:“皇兄是個好皇帝。”
景平帝點點頭,道:“讓朕看看你的飛鳶劍,朕還一直沒見過暗衛的東西。”
杜衡將飛鳶劍遞給景平帝,景平帝用手輕輕撫摸,微笑道:“好劍……”話音未落,已將短劍插入心口。
變故來得太快,杜衡大駭,忙去點景平帝心口的穴位,景平帝緊緊抓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吃力的低聲道:“朕沒有麵目苟活於世,你成全朕吧。”
杜衡已經滿眼是淚,哽咽道:“皇兄……”
景平帝斷斷續續道:“不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若山要記住……記住你今日得誓言……”他的氣息越來越弱,抓著杜衡的手的力道越來越輕,杜衡可有感覺到景平帝的生命正在流失。眼前出現模糊的影像。
第一次學認字。那時他三歲,精力旺盛得象隻小猴子,整天在宮裏四處亂跑,隻有在皇兄抱著自己的時候才會稍稍地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地坐在皇兄懷裏看他讀書寫字。自己時不時伸出小手指著一個字,問:“哥哥,這個怎麼念?”而皇兄,就耐心地笑著,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教自己讀出來。
一個站起來還沒凳子高的小小學生,坐在同樣是未脫稚氣的小小老師懷裏,兩個人都是一本正經地一教一學,實在是有點好笑的一個場麵,可是那一段時光,也實在是很讓人懷念……
還記得第一次自己學騎馬的時候,皇兄把他抱在懷裏,手把手地教自己如何坐穩,如何握韁,如何控馬,自己卻在他懷裏扭來扭去,皇兄無奈,隻得催馬飛跑,自己才乖乖地依在皇兄懷裏不再亂動。耳邊風聲呼呼而過,自己咯咯笑起來,清脆的童稚笑聲灑得漫山都是……
景平帝的身體慢慢失去溫度,一點一點變冷,他臉上浮著的笑容兀自未曾散去,眼中的光華卻已漸漸暗淡。
周遭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更漏有規律的響著。此時聽來,這單調的音節竟像一首挽歌。
“若山,和我一起看遍大炎的錦繡河山……”他的音容笑貌宛然如生,這樣的親切,這樣的溫暖。轉眼間,卻人鬼殊途。
杜衡仰起脖子長嘯一聲,是那般的悲傷,那般的苦楚,那般的撕心裂肺。他的淚水一滴一滴滴下來。滾燙的淚水,有著灼傷心靈的熱度。
太師府,弑鳳宮一行人正在與鳳門的人對峙。
白衣、銀發、灰眸的男人露出妖異的笑容道:“江浩南,我們又見麵了。”
江浩南一襲青衣,衣帶飄動,身姿挺撥,宛如謫仙之人。他微微一哂道:“莫離,你今天跑不了。”
莫離眉頭一挑,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道:“好大的口氣,你試試看。”
江浩南雙目嗔視,宛如怒目金剛,渾身青袍隨真氣運轉鼓動不休,周遭肅殺之氣大盛。他低吼一聲,揮掌向莫離劈去,掌風所及之處木折石摧。
莫離身形催動,雙掌迎上江浩南的掌風,陰寒之氣在掌間聚集,白色的寒氣從指間升騰而上。兩人的手掌對接,都被對方強大的真氣震得往後連退幾步。雖然以前兩人也交過手,但這般硬過硬對掌還是第一次,正可謂勢均力敵,棋逢對手。
在他們對掌之時,兩邊的手下已經開始對打起來。隻見人影綽綽,身形快速移動。黑夜中,殺氣衝天。
莫離嘴唇一勾,道:“江浩南,亮兵器吧。”
江浩南抽出寶劍,冷冷一笑道:“接招!”說罷,橫空一劍當頭劈下,去勢迅猛無倫。這一劍看似毫無花巧,劍勢卻是威淩天下,將莫離周圍的方圓數丈都籠罩在劍氣之中。
莫離身形飛躍,猶如一隻大鳥淩空飛起,堪堪避過劍鋒。隻見他身後飛出數根緞帶,像昆蟲的觸角般從四麵八方向江浩南襲來。緞帶所過之處有金屬破空的聲音,真氣在緞帶上流動,直取江浩南的要害攻擊。
江浩南一柄長劍舞成一團劍花,將周遭攻擊的緞帶一一擋住,他眼底流露出的寒光映著銀色的劍光,在森冷的月光下顯得分外陰寒。莫離身形起落,銀發在黑夜中如綻放的花朵,妖異詭譎。他麵帶笑容,眼中卻蓄滿殘忍嗜血的光芒。緞帶收放自如,如無數隻長手,伸縮之間等待著將對手扼死在手中的機會。
兩邊纏到正酣,一對兵馬飛馳而來,迅速將太師府圍個水泄不通。為首的正是餘冰。他騎在馬上,大喊道:“奉聖上之命,捉拿反賊趙臨宗。”
見兵馬到來,鳳門的人和暗衛一起跳出戰鬥圈,一對士兵將弑鳳宮的人圍在中間,箭矢被點燃,火箭如飛蝗一般射入太師府。頃刻間太師府便成為一片火海。
突然皇宮所在方向傳來鍾鳴,響徹天宇,足足響了十二聲。所有人都愣住,然後一陣騷動,有人叫道:“皇帝賓天了!皇帝賓天了!”
弑鳳宮的人麵麵相覷,莫離低聲命令道:“走!”說著長袖一抖,數顆霹靂彈飛出,轟轟隆隆巨響之後,他們已經從煙霧中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