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援朝那老狗又來了？”麻二緊張道“趕緊閃人！”
    “我們這一大群的，這麼窄個墓道，能閃到哪裏去？”我毫不客氣地拆他的台。
    麻二思索了片刻，道“那我們站成一排，嚇死他們？”
    “如果你不怕變成篩子的話……”我故意拖長了尾音。
    “那怎麼辦？”麻二有些氣憤道。
    “你又沒有想過，這個墓，它是個循環的生態係統……”我邊組織語言邊說。
    “什麼意思？”達叔突然開口道。
    我清了清嗓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道“從村民詭異的儀式開始，到人彘，萬葬坑，地猴子……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是一個循環的係統嗎？就像……”
    我正說著，一時之間突然詞竭，卡住了。急得我一頭大汗。
    “食物鏈。”路邊冷冷出聲道。
    “呃……對，就是這個。”我趕緊借坡下驢。
    “這麼說的話……”達叔沉默了。
    我點了點頭“沒錯。”
    麻二暴走道“他媽就你們幾個懂的在打啞謎，說明白點會死啊？”
    “說明白點就是我們他媽的完全不用擔心孟援朝他們會來。因為不管他們來不來我們都死定了！”我吼道。
    “什麼？”麻二愣了一下。
    我歎了口氣“我之前一直疑惑為什麼一個墓會和山神扯上關係，就在剛才我突然想通了。原來這是前人故意製造的風俗，為的就是確保這座墓裏的生態係統能一直維持下去。”
    我頓了頓，見麻二沒有搭話，再次解釋道“祭品是最基礎的食物，然後到人彘，再到地猴子，鬼麵蛾……”
    麻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難怪老子一直都覺得那些怪物沒斷過，感情它就是要把人耗死啊？”麻二突然道“那這不對啊，就算這樣，那為什麼我們就死定了？”
    我見他還是不理解，無可奈何接著道“我們之前把地猴子丟到萬葬坑裏，然後又把鬼麵蛾給殺了，已經破壞了這個生態係統。再等一下，在我們後麵的地猴子就會來把我們吃掉。往前走就會遇上比鬼麵蛾還要恐怖的東西，你現在明白我們的處境了？”
    麻二吞了口口水“不……不是吧……我覺得這墓再怎麼詭異，它終歸是有限的空間，能搞出這麼多怪物已經到極限了，不可能還有了吧？”
    “這說不準。”達叔沉重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朝我們這邊衝來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片刻之後再次小心翼翼地朝我們走來，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
    路邊有些疑惑的聲音傳來“兩個人？”
    “兩個？”我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不是一群嗎？
    話音未落，一個軟軟的東西摸上了我的背，我還沒來得及閃開，一聲尖叫響徹了整個墓道。
    “趙夢？”我聽出了來人，有些驚喜道。
    來人聽到我的聲音，停住尖叫，嗓音發抖地問“張大哥？是你嗎？你怎麼在這裏？”
    我摸索到趙夢的顫抖個不停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想給她些安慰“是我，我們都在。你別怕，發生了什麼事？”
    趙夢深喘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答道“我之前一直在照顧昏迷的李雲姐。達叔和麻大哥他們要商量事情，再加上……”趙夢頓了頓，接著道“可是李雲姐突然就睜開了眼睛，接著我後頸就一陣刺痛，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身處一個屍體堆裏，周圍全部都是屍體……”
    講到這裏，趙夢的聲音有些斷續“好多的屍體……還有一些很恐怖的‘東西’……我嚇得要死，動都不敢動。可是那些東西隻是站在我附近惡狠狠地盯著我，卻沒有撲上來。當時我一下子嚇呆了，還好李雲姐在我身邊，提醒我快逃。我趕緊把她背上就跑。後麵一大群的‘東西’跟著我。
    “我不認識路，又不知道你們不知道在哪裏……”趙夢的聲音有些哽咽“所以我就在這山洞裏麵到處亂跑，然後就遇到了你們。”
    “為什麼那些地猴子沒有攻擊你？”我疑惑不解道。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趙夢身上還殘留著屍油的味道，當時又是在屍堆裏，那些‘東西’不管是人彘還是地猴子，都沒有道理放過她才對。
    我回憶起之前在村子裏的時候，那些野狗似乎也在畏懼著什麼，當時我以為是車上的蛇，現在看來它們畏懼的難道是趙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怪物真的對趙夢有所畏懼的話，那麼她的安危倒是不用太擔心，隻是李雲……
    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究竟知道些什麼？
    我暗裏握了握拳頭，不論如何，我都要把趙夢和李雲安全地帶出去。
    視力似乎稍微有些恢複，我打開手電筒。
    趙夢看到我們的樣子，驚訝道“你們……你們怎麼這麼紅？”
    “紅？”麻二有些不太能理解。
    “就是……全身都紅彤彤的……”趙夢有些猶豫道。
    麻二深吸了口氣“慘……慘了……路邊，被你說中了，這次完了，麻爺要歸位了。”
    “得了吧，不就是變成了紅綠燈麼，曬太陽效果也一樣。”我刻意不屑地說，企圖讓這件事看起來微不足道。同時我有些驚喜地發現視力竟然恢複了一些，竟然可以模糊地看清手電筒光線的輪廓。
    麻二哭喪地說“你說得倒簡單，一個是從外到內，一個是從內到外，這根本就是本質上的差別。”
    “我好像看見光了。”常三開口道。
    “嗯，我開了手電。”我對大家說“你們誰看得見手電光的就說一聲。”
    “我。”路邊淡淡道。
    達叔也應了一聲。
    麻二使勁揉了揉眼睛，絕望地說“伢子……為什麼你們都看到了，我還是一片漆黑？”
    “這個……”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你離光源太近，恢複時間要比我們長，要麼就是，很不幸，你瞎掉了。”
    “不帶這樣的……”麻二的聲音裏哭腔都有了。“伢子……作為從小長到大的兄弟，咱不說別的，就衝著這份深厚的感情，你得對我負責……”
    “負責把你的屍骨帶回去？”我義正嚴詞地說“你放心，這點事兄弟我絕對會做到，絕對不會把你拋棄在這裏跟那些怪物做伴的。”說著，我突然問道“誒，你真的不要一隻人彘回去做老婆？”
    “伢子……”麻二咬牙切齒道“就衝你今天這番話，老子就算歸位了也會每天回來問候你！”
    我趕緊道“千萬別，我膽子小，經不起嚇。那還不如你活著來混吃混喝。”
    路邊突然開口道“小心，有東西來了。”
    話音未落，光線最外層的昏暗地帶裏突然閃現出幾張地猴子猙獰的麵孔。
    “張大哥小心！”趙夢尖叫道。
    我倒吸了口冷氣，倒退幾步，腿一軟，坐到了地上，雙手一把抓起地上厚厚的鬼麵蛾殘骸往前方那群飛撲過來的地猴子身上撒去。
    原本衝我們猛撲過來的地猴子突然集體遲鈍下來，發瘋般往自己和同伴的身上亂抓撕咬。
    見狀，我手腳並用，把鬼麵蛾的殘骸不停地灑在前仆後繼的地猴子身上。
    地猴子自相殘殺的屍體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包。
    其他人見狀都紛紛相仿，地上的粉末不一會兒都轉移到了的猴子的身上。
    有幾隻聰明點的地猴子看了我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紅著眼朝著我們這邊撞了過來。
    那一邊，路邊利落地一劍削掉了衝著趙夢李雲而去的幾隻地猴子的腦袋，想衝過這邊來幫忙，被我一個手勢打了回去“你保護好她們。這邊還撐得住。”
    我這邊應付得有些吃力，手槍裏竟然隻剩下三發子彈，其中一發打中了，隻不過是打中了地猴子的手臂，徹底地把它給惹怒了，剩下一發好似不死，打偏了！
    我發現沒子彈了，當機立斷，把手槍反握，整個當成板磚就往最近的一隻地猴子頭上拍去。
    左邊一隻地猴子趁著空隙，撲上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腰就要往我腦袋上咬，那一瞬間，我甚至能模糊地看見它雪白色鋒利的牙齒，還有上麵殘留的人彘的暗紅色血肉。
    下一秒，就看到常三一把抓住地猴子的上顎，把它用力摔開。
    “謝謝。”我猛喘了幾口氣，一邊踢飛撲上來的地猴子，一邊對常三說道。
    “不用謝。”常三順手擰斷了地猴子的脖子，答道。
    兩拳不敵四腳，地猴子占著猴多勢眾的優勢，幾隻先鋒突破了我們的防線，朝著趙夢達叔他們衝去了。
    “糟了！”常三罵道，轉身朝達叔那個方向跑走了。
    常三一跑，我這邊立刻出現了一個防守大空洞，一隻地猴子爪子一下子在我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血痕。
    “媽的！”我吃痛抬腳一踢，硬是把它一腳踹到了屍堆的另一側。
    頭頂突然撒下一大片陰影。
    我猛然抬頭，正好對上一排慘白的利齒。
    臉上一陣利刃劃破皮肉的刺痛，我甚至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龐滑落到下巴然後慢慢變冷的過程。
    我會死嗎？
    那一瞬間，時間似乎靜止了，隻有我的大腦還在運轉。
    就這麼死了嗎？我就這麼死了嗎？
    耳邊傳來地猴子粗氣的咆哮聲，趙夢越帶鼻音的驚呼聲，還有利刃的破空聲……似乎都在離我很遙遠的另一個世界裏。
    不！我不能死！
    我咬了咬牙，飛快地抬手一拳打在地猴子鋒利的牙齒上，把手槍往它的喉嚨裏塞去，然後飛起一腳把它踢到了牆角。
    一道綠光從眼前閃過，將地猴子死死地釘在了墓牆之上。
    僅剩的十幾隻地猴子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情形，飛快地躥回了黑暗之中。
    我鬆了口氣，全身脫力，癱坐在地上。
    經過剛才一陣惡鬥，身上出了不少汗，沒有之前那麼癢了。
    路邊走到牆角，把分土劍從地猴子身上拔了出來。
    我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登時被震驚住了。
    分土劍劍身其它地方是一片墨綠色，但是上麵的紋路卻被地猴子的鮮血染紅，呈現出一個奇怪的圖像。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