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棺血槨 幹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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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傳來輕微的窸窣聲。
我飛快地用手電光往發聲地照射。
聲音戛然而止,手電光裏什麼也沒有。
不一會兒,從另一個地方又傳來了窸窣聲。
我用手電照射著每一個發聲源,卻徒勞無功。窸窣聲依舊越來越近。
一隻手突然用力捂住了我的嘴和鼻子,打落了我的手電,把我扯到了墓室角落。
我瞪大了眼睛,拚命地反抗著,卻被身後的人用力地壓製住了。
耳邊傳來微弱的呼吸,幾乎細不可聞。明顯是被刻意壓製住呼吸頻率。
這時我發現身後體溫盡管很低,卻還是有溫度。
路邊!我鬆了口氣,放棄了抵抗。
掉在墓室中間的手電光突然閃了一下。一隻幹枯,隻有皮骨的手將它拿了起來。光線調轉,突然照射到一張猙獰的幹屍臉上。我全身一涼,連呼吸都幾乎忘記了。
這下才將那幹屍看清楚。
那個幹屍竟然沒有下半身!
剛才窸窣聲就是它用手在地上爬行,身體和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
它扭頭突然朝我這邊看了過來。兩個黑黝黝的洞空洞地看著這邊。
我的心跳如同打鼓一般。
半晌,它終於扭回頭,緩緩朝馬車爬了回去。
感覺到捂住我的手漸漸放鬆了力度,我壓低了聲音問道“路邊,怎麼回事?你剛才到哪裏去了?”
身後路邊沒有說話,突然我感覺到他身體有些下滑,我趕緊抓住他,發現他已經緊閉著眼睛,似乎是昏過去了。
我嚇壞了,搖了搖路邊,慌張道“路邊……你別嚇我……喂……”
“沒事。”路邊微微睜開了眼,聲音有些虛弱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心底一陣欣喜,恐懼感一下消失了不少。
“手電筒關了。”路邊看了看我身後的手電筒,皺著眉頭說。
我扭頭看見前方的手電筒還亮著,思索了一下,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顫抖。
我顫抖地按了幾次才按滅了手電筒,趕緊回到路邊旁邊,脫力地靠在冰冷的墓牆上。
人在未知的環境中總是有一種特別向往光明的本能。
但是在這充滿著未知的危險的地方,黑暗才是最安全的,光明之下反而是最危險。
真是諷刺!我苦笑著,扭頭問路邊“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路邊半天沒有回答我。我以為他是在思考,又等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有反應,我才發覺事情不妙了!
我趕緊摸索著用手探了探路邊的鼻息。
還有氣,太微弱了。但是沒死就好……
我鬆了口氣。
盡管認識路邊不久,但是我覺得他應該是一個身手挺好的人,遇見他的時候怎麼會身負這麼多傷?而且之前他消失的那段時間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為什麼他這麼急地想要我出去?
我的腦袋因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而隱隱作痛。
剛才的幹屍到底是什麼?
我皺了皺眉,難道就是麻二他們所說的粽子(僵屍)?
不太可能。我搖了搖頭。棺都還沒開,哪來的粽子?但是那個看樣子應該就是粽子才對,雖然我沒見過……它跟墓主是什麼關係?
還沒等我想出個究竟,一陣強光映亮了整個耳室。
我不適應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驚呼道“麻二,你他媽的想死啊!這裏麵有粽子!”
“你竟然還活著。”一聲冷笑在我頭頂響起,一道陰影突然罩在了我正上方。
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裏一驚,怎麼會是他們?!
還沒開口,就聽到趙師爺震驚的叫聲“南蠻子!他怎麼會在這裏?”
“什麼?”孟援朝快步走了過來,看了我旁邊的失血過多昏迷的路邊,問我道“他就是南蠻子?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我看了一眼他們的陣容,有些幸災樂禍道“你們又是怎麼回事?”
我看到孟援朝他們的隊伍裏四個人,三個都掛了彩,而且還不輕,心裏有了不少底子。
看來達叔他們大概也是在附近的。
趙師爺麵顯怒色道“我們的事,用不著你管!”
我笑道“這句話,我同樣還給你。”
孟援朝終於把視線從路邊身上移到了我的身上,沉聲質問道“為什麼他受了這麼重的傷而你一點事沒有?”
“啊哈,這點倒是可以告訴你。”我琢磨著粽子來了也有他們先擋著,於是慢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指著路邊對孟援朝道“這個人是我的人,為我賣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我看到孟援朝眼裏閃過一絲懷疑,露出一個微笑道“我知道孟爺是個愛才的人。我們做比交易如何?”
“你現在想跟我們談交易?”趙師爺眼裏露出了深深的不屑之情。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靜靜地等著孟援朝的回答。
“你說。”孟援朝臉色不變道。
不愧是老狐狸。我心底帶著點鄙視地讚賞,表麵微笑道“現在這裏不安全,我又是個外行,不值得你們這麼費心地對付。幹脆我們合作,開棺後五五分賬。出去南蠻子就歸你。”
“你他媽一個重傷的人就想換五成,你瘋了嗎?”趙師爺諷刺道。
我不動聲色道“值不值要孟爺說了算。”
孟援朝兩眼精光地盯著我的臉,說“現在把你殺了,出去他依然算我的。”
“他不會給你賣命。”我也盯著孟援朝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說。
孟援朝沒有鬆口,語氣淩人道“可是他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一個問題。”
我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自信滿滿地說“我會讓他活著出去。”
孟援朝沉默了半晌,開口道“這個墓不普通。如果南蠻子是完好的一切都好說,現在他受這麼重的傷,五五分就算我同意,我的兄弟們怕是都不會同意的。”
“那孟爺的意思?”我揚了揚眉問道。
“二八分。”孟援朝道。
“四六。”我一口回絕“孟爺你雖然看起來現在是少賺了點,但是有了南蠻子你還怕以後撈不回來?”
趙師爺一臉怒色道“孟爺,這隻小狐狸不是什麼好東西,幹脆把他們兩個全都殺了。那個南蠻子雖說身手好,可是留著危險,倒不如我們以後多派幾個弟兄下墓。況且那隻老狐狸還在這墓裏,不定什麼時候把我們都……”
孟援朝沉默了。
我知道現在要是膽怯就一切玩完了,趕緊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趙師爺的話“孟爺的手下,看來都沒什麼本事啊,膽怯了就要殺人。孟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談好了的條件就絕對會遵守。倒是趙師爺,你是怕有人搶了你二當家的地位才想要置這位小哥於死地的吧?”
“你無中生有!”趙師爺憤怒道。
“是不是明眼人心裏都有數。”我撇了撇嘴“反正我又沒說你想要當龍頭,你何必這麼激動呢?”
“你……”趙師爺用手指指著我,氣憤得說不出話來。
孟援朝打斷了我們的爭吵,轉身對我說道“就照你說的辦。”
我露出了個勝利的微笑,得意地看著趙師爺拂袖離去。
“孟爺真是不一般,夠爽快。”我拍了拍馬屁,估計著冷煙花就要熄滅了,粽子可能要出來了,趕緊對孟援朝道“我先去看看南蠻子的傷勢。”
孟援朝一臉高深莫測地盯著我,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路邊,你快醒醒啊!這情況越來越糟了,必須得跑路了,你昏迷的話我們根本就逃不掉啊!”我蹲在路邊旁邊神經兮兮地嘮叨道,順手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掩飾著自己剛才拚命抑製的顫抖。
說什麼安全出去,那根本就是幻想,而現實是我必須帶著昏迷的路邊逃離孟援朝他們去跟達叔會合,並且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麼東西。
以我現在的情況,就一句話能概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如果我能出去,哪怕是讓我到三門峽去挖廁所我也願意啊。
我有些沮喪地靠著路邊,無奈地望著漸漸被黑暗吞沒的那些表情詭異的陶俑,胡思亂想。
突然,一抹微小的紅點映入視線中。
幻覺?最近怎麼老是出現幻覺?
我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抬頭再看。
紅點非但沒有消失,似乎放大了一些,像是在朝著我移動過來。
奇怪?那是什麼?
我喊了孟援朝一嗓子。
他們一夥人原本就在不遠處觀察著那些陶俑,被我這麼一喊,都抬起頭疑惑地看向這邊。
我指了指那個懸浮的紅點,示意他們有古怪。
孟援朝打了個手電照過去,空中卻什麼都沒有。
我悄悄地給手槍上了膛,觀望著事態會有什麼變化。
“嗡嗡嗡”空氣中隱約傳來昆蟲的振翅聲。
墓室裏的紅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出來的,一個兩個相繼地從地上飛上了空中。
我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路邊拉了起來,背在背上,準備看情況跑路。
“……”耳邊傳來路邊虛弱的聲音。
“你要說什麼?”我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
“……”路邊湊近了我耳朵,聲音還是微弱得聽不清。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有人大聲喊了一句“什麼東西?”
我警惕地朝那邊看了過去。
就在慘叫聲響起的那一瞬間,空中閃爍著的紅點停頓了一下,然後仿佛是按下了開關一樣,全部都飛快地衝著那個人的方向彙聚,那些微弱但卻清晰的紅色光芒就像是水流一樣迅速流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睜睜地看著不足二十秒鍾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壯漢就被紅光吞噬了,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是什麼?怎麼這麼邪門?”孟援朝等人迅速掏出手槍衝著那個人形的光球射了幾槍。
一些細碎的紅點應聲落地,片刻後又再次升了起來,圍著光球轉了幾周之後竟然朝著我們這邊飛過來了!
“啊!”又有離紅光較近的一個人被紅色的光暈包圍了。等紅光離開他的時候,一架白骨轟然倒地!
麵前紅光鋪天蓋地地朝我們罩了過來,但是怎麼也看不到光暈中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移動。
殺人無形的紅光,說不出的詭異!
大家慌了神,有些人竟然慌亂地用腳去踩身邊閃爍著的小紅點,妄想把它們踩滅,結果卻引來紅色的潮水,瞬間被吞沒了。
我暗罵了一聲,趁沒有人注意到我,悄悄地朝著剛才進來的墓門處挪動。
一個小紅點朝我飛了過來,在我周圍盤旋。
我看到小紅點衝我飛來了,第一個反應就是用嘴去吹它,動嘴以後才反應過來,光能吹得走嗎?我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小紅點竟然真的被我吹開了一小段距離。
我來不及竊喜,趕緊背著路邊跑到墓門處,剛想抬腳走出去,結果卻一頭撞上了墓門。
靠,怎麼回事?門應該在這裏才對啊!
我把路邊放了下來,伸手在石板上摸索著,摸到有一個極細的銜接細縫。心涼了半截。
墓門竟然關閉了!
回頭一看,孟援朝那夥人已經有三個人被包裹成了人形光球,剩下的四個人竟然都在朝這邊跑,他們身後緊跟著一大片的紅色潮水。
“把手電筒關了!快點!”我顧不上這個做法有沒有用,這麼喊會不會暴露自己的方位,衝他們大吼道。
孟援朝遲疑了片刻,對身邊的人吼道“把手電筒關了!”說著毅然按滅了手電筒,閃身跑進了黑暗中。
趙師爺他們見孟援朝都這樣做了,目前也別無它法,隻好冒險跟著都按滅了手電筒。
所有人的身影瞬間全部都被黑暗吞噬。
墓室裏一片寂靜,我此刻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震耳欲聾。
就在我麵前不遠的地方,無數的小紅點像是漫天星星一般在黑暗中閃爍,如果沒有生命危險的話,我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幅多麼美麗的畫麵,然而現在我卻覺得它像是一雙雙嗜血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我,讓我毛骨悚然。
不知道為什麼,但沒有了光之後它們似乎發現不了我們。
背上路邊的身體冰冷得像是剛才摸到的青石板,我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但肯定是不容樂觀。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口袋裏的對講機,趕緊將它掏了出來,剛按了按鈕,就聽到那邊一片吵雜,還隱約有幾聲怒吼“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我焦急地問。
那邊傳來麻二的喘著粗氣的聲音“靠,這……這邊他媽的全是怪物!”
麵前一個小紅點搖搖晃晃地朝我飛了過來,被我一口氣吹開後又鍥而不舍地衝我飛回來,似乎是跟我杠上了。
我一邊吹氣一邊對著對講機說“你們趕緊逃,我們這邊也出現事故了。你告訴我,墓室的門的機關一般都在哪裏?”
“機關?你被關墓室裏了?”麻二疑惑道,那頭緊跟著傳來一串槍響。
有幾隻小紅點也感應到了我這邊的空氣流動,朝著我飛了過來。
我急得眼睛都紅了。
一個還好,多來幾個我就算肺活量加幾倍也頂不過來啊!
“快點告訴我!”我焦急道,往遠處挪了挪,想遠離那些紅光。
那頭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之後就隻剩下雜亂無序的電流聲。
不是吧?又斷?老天,不帶這麼玩我的!我差點想把手中的對講機甩出去。
麻二他們沒事吧?我有些擔心地想。可是眼前的危機明顯不容許我分心。眼看著紅光離我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來越涼。
突然,黑暗中伸出了一隻冰冷的手,飛快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等我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人壓到了地上。
“不要動。”路邊的聲音似乎不那麼虛弱了,稍微有了一些力氣。
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還好,看樣子他的生命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我點了點頭。
小紅點在我頭上盤旋著,似乎一時間失去了目標讓它們很是迷茫。
我正想鬆一口氣,卻發現我現在根本就無法呼吸,路邊的手仍舊緊緊地捂著我的臉,一點出氣空隙都沒有。
我用手象征性地掰了掰路邊的手,示意他鬆開一點。
路邊沒有說話,手也沒有鬆開。
肺裏的空氣越來越稀少,我感覺到血有些上湧,用力地掰著路邊的手。老子還不想被燜死在這種時候,就算會驚動那些玩意老子也要呼吸!被那玩意殺了算壯烈,被燜死了算啥?我有些憋屈地使著暗勁。
“啊!”又是一聲慘叫在墓室的另一角響起。
看來那千年幹屍不甘寂寞,已經開始行動了!
紅光登時全部朝著出聲的那個方向湧動。
路邊見到那些紅光遠去,終於鬆開了手,從我身上爬了起來。
我趕緊深吸了幾口氣。
路邊起身在我旁邊的石門上摸索著。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管狀物頂在了我的腦門,壓抑著尖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別動,敢耍什麼花招就做了你。”
我心道不好,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輕聲道“趙師爺,我們還不至於敵對到在這危險的時刻內訌吧?”
“少來這套,你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趙師爺冷哼了一聲,用力地頂了頂我的腦袋“你小子肯定知道出這個墓室的辦法,帶我出去,不然一槍蹦了你。”
趙師爺身後,一道墨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我了然地彎起嘴角,露出了個冷笑“趙師爺,你有沒有聽過一句古話?”
“你小子又在玩什麼鬼花樣?”趙師爺的語氣裏充滿了警惕。
我歎了口氣,往前邁了一大步,趁槍口沒來得及跟上我的腦袋的那一刹那迅速蹲了下來“路邊!”
話音未落,“當”的一聲清脆碰撞聲傳入耳朵。
是手槍掉地的聲音,看樣子路邊得手了。
嘖,效率真高。
“那句話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過你現在應該也聽不到了吧?”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地上摸索,想要把手槍撿起來,卻出乎意料地摸到了一個圓圓的,溫熱的球體。
我疑惑地用手指描摹了一下球麵,似乎……是一個人頭!我心底一驚,本能一甩手,恰好將它丟進了遠處的紅光裏。
在它被紅光淹沒的一刹那,我看清了它的臉——趙師爺。他臉上還維持著一種介於驚慌和猙獰之間的表情,兩隻眼睛睜得像是兩個燈泡。
怎麼回事?他怎麼死了?難道路邊不是打暈,而是……
我吞了吞口水,抬頭看著路邊所在的那片黑暗。
頭頂傳來路邊的聲音“快走。”
身邊的石門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遠處的紅光立刻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
身邊一道疾風飛過,一具沒有頭的軀體被砸進了紅光裏,紅光隨之一頓。
我略一遲疑,然後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