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靈君束閣  第十六章、血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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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渝州城外,通往池山的小道上。
    渡遠大師腳步踉蹌,身後跟著身材矮小的法空。從二人破爛的僧袍來看,似是方方經曆了一場血戰。
    ‘師父,你受了傷,還是修息一陣吧。’法空在身後苦苦勸道。
    渡遠腳步不止,跌倒在地。法空急忙上前扶著,渡遠抓住法空的手說道:‘業緣寺已經不在了,法空,你要記住,你我二人,從此便是業緣寺在世上最後的遺脈,我們的言行,便代表了整個業緣寺的言行。’
    法空揉著自己哭腫的雙眼說道:‘我曉得,師父,我曉得…’
    ‘我業緣寺門徒,切不可失信於人。’
    渡遠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來,法空明白,他是要赴池山之約。
    昨日裏,在渝州城內,渡遠於翔臣等人相約在渝州南門會麵,共往池山斬妖除魔。而業緣寺臨時生便,渡遠無奈,隻好趕回山門。卻不曾想寺內僧眾均已慘遭魔手。渡遠與來犯之人戰過數招,來人負傷遁逃。渡遠便帶著法空急忙忙趕回渝州城來。
    ‘法空,’渡遠自懷裏摸出一瓶異香藥丸,自己吃了一粒,又遞給法空道:‘此藥名曰回天,你若感疲憊,便吃上一粒。’
    法空接過藥瓶,接連吃了三粒,方才作罷。渡遠看著神色猶顯稚嫩的徒弟苦笑道:‘今日卻算苦了你了。’
    行至池山之陰,天色已近昏暗,山間林木影影綽綽,隱約有刀戈之聲在山林間回蕩。
    渡遠目視四周,麵色越發凝重,道:‘此間情景,卻與業緣山門頗有幾分相像。’
    隨之向林間幾處指與法空道:‘你且去這些地方刻上(眾生自在)印。’
    法空匆匆去了,渡遠摘一片柳葉拋落,柳葉盤旋不下,顯示林間山風淩亂,風向難以琢磨。
    未幾,法空複又折回,言道:‘師父,都刻好了。’
    渡遠點頭示意,向林間行過幾步站定,雙手橫托禪杖,引發(眾生自在)陣,山間林木向四下曲折,視線被扭曲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罡風驟起,法空被激揚的塵沙迷了雙眼,當一切盡皆淡然,法空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渝州城內。
    渡遠吐出一口濃血,顯然是陣法反噬所致。
    ‘師父,’法空急忙扶住渡遠,又從懷裏摸出幾粒藥丸讓渡遠服下。渡遠長歎一口濁氣,刀戈聲越發響亮,師徒二人靜立片刻,便向著聲源處尋覓過去。
    秦殤四人被成群的劍奴圍在其中,因為心中的憐拎不忍對劍奴動手,四人已幾近陷入絕境。
    心魔繁衍,化身劍奴,不知傷痛,不覺疲倦,不滅不休。
    ‘秦殤,我們該怎麼辦啊。’玉莎滿臉香汗,還在飛舞的桃花已所剩無幾了。秦殤卻隻顧著招架,焦急的說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翔臣憑借著玄乎其神的劍法在眾多劍奴之間遊鬥,卻因著心有顧忌,無法放縱施為,身上已是多出劍傷,血染白衣。
    淋漓的鮮血更加刺激了劍奴的魔性,妖歌從旁一聲令下,遮天蓋日的劍奴如瘋了一般撲向秦殤四人。
    正值此時,眾人忽聞一聲響亮的佛號,一陣金光自遠方蔓延而至,所有劍奴沾之即焚,瞬時間已傷亡殆盡。
    ‘是你…’妖歌望著遠處的渡遠說道:‘你還真是窮追不舍啊,如若不是在業緣寺的幾位高僧讓我負了一些輕傷,又豈會容你一個凡夫俗子在此放肆。’
    渡遠本來是應約與秦殤幾人彙合的,卻不想在此處見到了將業緣寺毀於一旦的元凶。
    ‘是他,就是他殺了我們寺裏所有的人。’法空指著妖歌吼道。
    焚燒的劍奴落在地上便紛紛顯露本向,滿地的焦屍讓秦殤一陣頭暈目眩。玉莎和若依更不嚇得不敢睜開眼睛。空氣中彌漫的惡臭令人作嘔。而妖歌卻仿佛對此份外享受,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小和尚,你的師父殺了我所有的手下,我正在考慮,是不是也要將你便成劍奴呢…’
    法空緊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渡遠怒道:‘你罪孽深重,即使現在想要歸依佛門,我佛坐下,也不會留有你位置。’
    妖歌笑道:‘大師心魔如此之甚,還真是作為劍奴的好人選呢。’
    秦殤勉強讓自己回過神來,向妖歌舉劍道:‘不要再妄圖拖延時間了,我們不會給你恢複傷勢的機會。’
    翔臣恍然驚醒,心下暗道,險些又中了這廝的奸計。
    妖歌朗聲道:‘我若想走,就憑你們,留的下嗎?’
    渡遠發覺不對,方要動作,塵煙四起,妖歌已不見了身形。
    ‘走了…’秦殤放下手中長劍,神情鬆懈之下,竟是緩緩倒在地上。
    眼前景物一陣幻化,渝州城池隨風消散,又恢複了池山之陰的模樣。滿地的焦屍也已不見。玉莎睜開眼,方才發現自己四人仍在林間,果真並未行出太遠。
    渡遠再吐一口鮮血,見秦殤幾人神情冷淡,隨道:‘人死不可複生,時間生靈自有去處,幾位又何必如此癡著。’
    秦殤語氣虛弱卻又堅定的說道:‘一舉擊殺這麼多人,大師的法力還真是高強呢。’
    風似凝噎。
    歪柳巷。李年家的院門前。李年的父母一直在門前等到萬家燈火,及至秦殤幾人歸來時,未見有李年的身影,老夫婦便明白了什麼,默然走回院子。
    ‘該怎麼說給兩位老人家啊。’若依不知所措的拉著翔臣的右手搖晃著。
    四個人猶豫著,都不想向前一步。
    ‘幾位來既是客,就留下吃個便飯再走吧。’
    ‘嬸母,’秦殤攔住正要進廚房的老婦人說道:‘將婉兒葬了吧。’
    老婦人的肩膀顫抖不已,隻是不願回頭,緩緩的說道:‘這是哪裏的話,年兒回來,看不到他的表妹,會很傷心的。’
    ‘他回不來了,回不來了,’秦殤忽然大聲的說道:‘李年他已經死了。’
    老婦人終於忍不住傷懷,蹲在地上嗚咽起來,口中喃喃的說道:‘我們知道,我們知道…’
    老爺子點燃了煙袋,長長歎息。
    ‘幾位少俠…’
    翔臣忽然打斷了老爺子的話:‘不是什麼少俠,從今天起,我和秦殤就是你們的兒子。’
    老婦人抬起頭,眼角的淚痕劃過滄桑的褶皺。
    ‘對,’若依抽泣著說道:‘我和玉莎,就是你們的兒媳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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