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靈君束閣 第十一章、亡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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靑琅山向西約百裏,通往渝州城的林間小路上,秦殤認真的唱道:‘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翔臣在其身側,吹響柳葉以為伴奏。
‘好美的旋律啊。’玉莎輕揚粉麵,仿佛在回味天青色的餘韻。
若依打趣道:‘卻實很美,雖然你的聲音不怎麼樣。’
秦殤淡漠,隻是望著兩旁的翠竹,目色迷離,想家了。
‘如此旋律,若是灌注法力吹奏,不知會有什麼效果。’翔臣正色道。
‘會讓你愛上青花瓷上的羅衣仕女。’
‘青花瓷是什麼?’玉莎好奇的問道。
秦殤一愣,看來這個年代是沒有青花瓷一說了,隻敷衍道:‘是這首曲子的名字。’
玉莎一臉向往之色:‘原來說話也可以帶上旋律,而且還是這麼的美。’
‘這叫唱歌。’
‘玉莎姐姐你也可以唱歌啊’,若依笑道:‘你的聲音比秦殤好聽多了,唱歌也一定比他好聽。’
‘我…我不會的…’玉莎一陣羞澀。
且歌且行,轉眼已到渝州城東,林木間疏,抬眼已可見渝州城斑駁的城門。
‘等等…’翔臣抬手示意駐足。秦殤向前望去,但見西南小道上行來一青衣男子,男子身形消瘦,目色呆滯,身後咫尺,隨著一把淡光短劍。
‘看到他身後的短劍了嗎?’翔臣問道。
劍不及身,淩空虛立,如影隨行,如真似幻,委實怪異。
‘小心為妙。’臨行前,散心掌門格外交待,渝州城南,池山之陰,有孽藏蹤,來曆不明,切欲謹慎。是以翔臣幾人一路上對所見非常之事格外留心。
秦殤示意幾人留在原處,獨自行至青衣男子近前,試問道:‘這位大哥,可知靑琅山怎麼走?’
青衣男子駐足,目視秦殤,麵容呆滯。
秦殤繼續說道:‘在下聽聞靑琅劍法冠絕天下,意欲前往拜師學藝…’
青衣男子隨手指向身後,而後繞過秦殤,繼續前行。行漸遠,轉過林後不見了身形。
玉莎走到秦殤近前問道:‘怎麼樣?’
‘我問他靑琅山所在,天下人無不知者,但是他卻向我指了相反的方向。’秦殤解釋道:‘我懷疑,他根本就聽不明白我問的什麼。’
‘而且,此人身後的短劍透著一股邪氣。’翔臣望著青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說道。
‘我們還是趕快聯係良會主吧。’
華州商會,盛極數百年,為人間四大派係之一,主人間粱財商貿。下屬渝州分會會主良則,年四十餘,為人慈善,頗有美名。
此時正值午後,良則會主正在書房打點賬務,忽覺困意襲來,恍然入夢。夢至渝州城南,見四仙人。兩男皆著白衫,一女衣衫鵝黃,一女衣衫桃紅。其一仙人曰:‘靑琅弟子翔臣來訪,良會主可至城南相見。’
畫像迷離,良則自夢中驚醒。急忙命人準備,親駕四馬之轅,南出渝州約有裏許,果見夢中之人,所著衣物。所處景致,均與夢中無二。
良則拱手道:‘幾位可是來自靑琅?’
翔臣朗聲說道:‘良會主,咱們方才可是見過麵了。’
良則試問道:‘翔臣仙人?’
翔臣拱手還禮,道:‘說什麼仙人,良會主,靑琅山與華州商會同為人間四大派係之列,如果良會主不嫌棄,就以師兄師弟論之。’
秦殤從旁道:‘靑琅山秦殤。’
出身商賈的良則,自是與人客套,拉近關係的老手,隨應道:‘秦師弟。’
眾人相視一笑。
翔臣話入正題道:‘我等此次下山,是有任務在身,在此,要煩請良會主施以援手了。’
‘翔臣師弟說以師兄師弟論之,自己倒是客套的很,’良則哈哈一笑:‘既是師兄師弟,翔臣的事,便是我良則的事。’
翔臣道:‘我們於業緣寺渡遠師兄相約渝州…’
‘渡遠大師已在敝處等候多時了,’良則親自挑開車簾,道:‘翔臣師兄來我渝州,良某也想略近地主之誼呢。’
‘那就叨擾良兄了。’
‘玉莎姐姐,我們上次來渝州是什麼時候了?’在車上,若依忽然開口問道。
‘上次…’玉莎目光迷離,仿似追憶。
‘我們下車走走吧?’
‘這…’玉莎看向秦殤。
秦殤雖向良則說道:‘良則師兄,這渝州可繁華的很呢。’
此時已至渝州城內,良則雖命車夫自行回府,自己卻陪秦殤四人下了馬車,不時介紹一些城內的曆史風情。
‘自此向南這條巷子,名歪柳巷,百十年前…’
秦殤隨著良則的指引望去,但見古巷清幽,歪柳成行,低延青瓦,寧靜宜人。
在巷尾處,一所木門前,歪坐著一紅衣男子,雙手屈伸,懷裏似乎攬著什麼,秦殤仔細瞧些,忽然轉身將玉莎的雙眼捂住。
‘別看。’秦殤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太平常的悸動。
翔臣疑惑的看去,卻見門前男子身上所穿乃是喜服,懷中臥著一位女子,也是鴛鴦錦度的大紅喜服,之是女子平躺在門前地上,頭枕著男子的雙膝,雙腿僵直,紋絲不動,卻是一具死屍。
若瞧得仔細,還可見到女屍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發青潰爛,顯然已死去許多時日。
若依臉色煞白,詫異的看向良則。
‘哎!’良則皺了皺眉頭,歎道:‘他叫李年,於他懷中的女子本是表兄妹,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至雙十年華,經過父母的應允定為夫妻。五日之前,李年騎著高頭大馬到鄉下去迎娶表妹過門,卻不想表妹在前日夜裏被入村搶劫的山匪玷汙,含恨而死。李年傷心至甚,且癡念不改,竟然將表妹的屍身娶回家門,從此便失了心智,每日與死去的表妹寸步不離。相親們見他可憐,也就忍著腐屍之氣,任由他在自己的念想中不肯自拔。’
‘這…’秦殤一陣錯愕,捂著玉莎的手也不自覺的鬆開了。玉莎俯在秦殤肩頭,竟是低聲哭了。
‘願世之癡心男女終有好夢。’翔臣感慨一聲,隨手召出石塤法器,音律編演,欲與李年一段了卻俗緣的夢境。
石塤聲響,卻是秦殤剛剛教給翔臣的(青花瓷)曲,一個個音符如精靈般將李年圍繞起來。
良則自然是看不到音符的,他隻覺得這首從未聽過的曲子讓自己想起了年輕時的繁華戀情,不由沉醉。
良久,曲畢。街上過往的行人紛紛駐足,猶自在曲音中徘徊。
翔臣收回石塤,再看李年,卻驚訝的發現自己一直未曾失手的譴夢法術在這個讓人可憐的男子身上,竟然失去了效用。
莫非上天連一場美好的夢境也不肯恩賜給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男子嗎?
正在翔臣疑慮間李年卻忽然抬頭看向翔臣幾人,空洞的眼神中竟然也多了一分色彩。
‘來呀,過來呀…’李年抬起滄桑的左手,想翔臣幾人召喚道:‘過來呀…’
語氣平靜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秦殤看向良則,良則卻好像見鬼一般,臉色瞬間蒼白。
李年起身,扶著表妹的屍體向院內行去,還不時的回頭說著:‘來呀…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