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靈君束閣 第一章、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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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殤生平有兩大愛好,一是關於古篆契文的研究。古篆契文相傳是人間最古老的文字,由於資料有限,研究難度大,所以在整個古文研究界隻有寥寥幾人對古篆有所接觸。而秦殤則是其中說話比較有分量的一個。
還有一個愛好則是中國古典美學中所涉及的長衣廣袖,對於古漢服中那長而寬廣的衣袖,秦殤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偏愛。至今二十三歲仍舊沒有談過女朋友,多數也是因為現代的女孩中很少有古典美學所推崇的婉約之美了。
秦殤自從懂事起就隻有一個夢境,在他的夢境中,總是隻有一樹桃花,自己就安靜的坐在桃樹下,仿佛在等待什麼,而一直以來,除了自己的背影和久開不敗的桃花之外,其它什麼都沒有出現過。秦殤起初對自己這一成不變的夢境百思不得其解,到後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反而有些享受起夢中的那份寧靜。
七月,清早的陽光明媚到妖嬈,秦殤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夢中的桃花依舊在眼前彌漫,向窗外凝視了許久,秦殤才迷迷糊糊的拿起了電話。
‘秦殤,快來雲南,重大發現啊!’秦殤尚未說話,電話的另一端便已經興奮的大叫起來。
濟南民航機場,秦殤一個人行跡匆匆的踏上了前往雲南的班機。
雲南,大雁山深處。
在一處較為開闊的草地上,臨時搭起了十幾個軍用帳篷,不下百人的考古團隊在附近淩亂的殘垣斷壁旁忙碌著。這裏顯然是一處久經滄桑的古代遺址群。
秦殤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時許,周圍的林木在遺址群灑下琳琳錯錯的影子,好友林風作為考古隊的副隊長正在指揮著對半截石柱的清淤工作。
‘林風,這裏是怎麼回事?’
剛見麵,秦殤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這樣的,’林風放下手頭的工作,一邊解釋一邊將秦殤帶到了帳篷裏。
故事很簡單,無非是當地居民進山伐木,發現大雁山深處有殘破的石柱之類,懷疑是某個朝代的遺跡。但是當林風他們的考古隊前來探查時,卻發現這些殘破的石柱並非他們想象的那麼膚淺。
‘你看這個,’林風遞給秦殤一本約有二指後的黑色封皮冊子,‘這是在遺址群中央部位發現的,你能告訴我它是什麼東西嗎?’
秦殤揭過黑皮冊子,封皮紙張的材質較為奇特,手感比一般的紙張要堅硬些,而且質地緊密,像是原始版的防水油布。慢慢掀開扉頁,秦殤忽然驚呼道‘古篆文字,是古篆契文的真本!’
目前見世的古篆文,隻有南華山盤古石碑上出現過幾處殘破模糊的字跡。可以說,在此之前並沒有人見過完整的古篆文字。秦殤簡直不敢相信,如此古老而神秘的文字,竟然可以出現在紙製載體上。
但是,不會錯的,古篆文那特有的攝人心魄的形態美感,那獨一無二的神韻,早就在秦殤的記憶裏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太不可思議了,’秦殤撫摸著手中的黑皮冊子驚歎不已。
‘依你看,這應該是什麼朝代的東西。’林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秦殤道‘不,這種紙張的材質,不屬於曆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
林風繼續問道‘你確定你不會看錯。’
‘如果真如我想象的,這本冊子,可能會顛覆你我對古代曆史的認識。’秦殤從事古篆契文的研究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隨著研究的緩慢深入,他漸漸發現,古篆契文出現的年代,可能久遠的超越了任何人的想象。
聽了秦殤的話,林風顯得特別激動,他將秦殤帶到帳篷外正在做遺址群複原圖的計算機前,指著屏幕上才剛剛繪製了一些框架的圖像對秦殤說‘你看,我感覺,這裏的建築風格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過。’
秦殤看著計算機屏幕上的條條線線,又把目光投向四下裏的殘垣斷瓦,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他甚至有一種個錯覺,自己的前世似乎就在這裏的一磚一瓦畔生活過。
‘拿紙筆來。’秦殤目光遊離,努力的捕捉那種淡淡的熟悉感。
林風看到秦殤的表情,知道自己這個古篆文字方麵的權威兄弟一定是有什麼發現了。他不敢怠慢,立刻讓人取了一張a0的白紙和幾隻2b鉛筆。
‘有毛筆嗎?’秦殤在地上攤開白紙,但是似乎對這幾隻無辜的鉛筆不太滿意。
林風無奈的笑了笑,說‘大爺,這個真沒有。’考古隊裏沒人用這東西,而且荒山野嶺的,也沒地方去購買。
秦殤微微一愣,林風的語氣讓他想到了幾年前電視上一個炒的很熱的蘇格蘭小姑娘。
‘來,我有。’秦殤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杆樣式古樸的狼毫筆和一尊四方硯台。頃刻間,墨香四溢。
半個小時後,林風看著專心潑墨的秦殤,臉上漸漸流露出些許驚訝和興奮,他斜著眼撇了一撇旁邊正在狂敲鍵盤的考古隊員小張,難免得意的問道‘小張啊,你那複原圖什麼時候搞的好啊?’
‘大概再有十幾個小時吧。’小張忙的顧不上抬頭。
‘嗬嗬,’林風自顧自己莫名其妙的傻笑起來。
在山中林木的倒影被拉伸到無限長之前,秦殤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間或的晚風吹起白紙的一角,放眼看去,躍然於紙上的,亭台樓閣,重重影影,赫然正是眼前遺址群的複原圖。而且在幾處關鍵的地方略施筆墨,一股玄乎飄渺、宛若仙府的意境呼之欲出。
‘我要把那本古篆文書帶回去研究。’秦殤見天色不早,不知覺見,自己竟然在地上坐了兩個多小時了。心中對於這一片遺址群的疑惑越來越多。
‘這個…’林風麵漏難色,道‘考古隊有規定,考古發掘中出土的任何物品都不準私自帶離現場。’
‘走,去找文老商量商量。’
文老先生是此次考古行動的總指揮者,年逾花甲,學識淵博,一直是秦殤在學術上所敬重的前輩,隻是過於古板。此時,文老正蹲在一處半埋在泥土裏的石柱前研究上麵的雕刻紋路。
秦殤說明了自己的請求。
‘不行,這裏出土的任何東西都是國家重點保護文物。’文老先生堅決的說,並沒有因為秦殤是自己最看重的晚輩而留餘地。
‘您先看看著個,’秦殤將手中的複原圖攤開。
文老對著水墨版的複原圖端詳了許久,厚厚的眼鏡後麵那一對花白的眉毛緊緊的撮在一起。
‘這不屬於我們認識的任何一個年代,不屬於史書上的任何一段文字…不…’
‘但是它屬於這裏的曾經。’秦殤固執的說。
許久,文老終於做出了決定。‘你可以隨意翻閱那本黑皮書,但是不能帶出我們的營地。’
無可奈何,秦殤隻好選擇留宿。
深夜,深山裏的遺址群重歸寧寂,秦殤獨自走出帳篷,走過一個又一個古老的印痕,在一片較為平整的石階上坐下,攤開手中的古篆文書,過人的語言天賦和超強的記憶力使他脫離了繁雜的參考資料,腦海中關於古篆契文的點滴認識不斷湧現。秦殤將石階上的泥沙攤平,對比著古篆文書上的字跡,一筆一劃的臨摹。
耳畔似乎回響起嫋嫋琴音,古老而又悠長的錯覺在迷幻的月色中彌漫,晦澀難解的文字讓癡迷此間的秦殤忘乎所以。
一陣清風吹過,地上的泥沙一陣紛揚,被迷住視線的秦殤隻感覺困意襲來,沉沉睡去。
並不曾存在過的琴音似乎從另一個時空跨越而來,在每一個考古隊員的夢境中,編演出一個撫弦弄曲的婉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