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舊社會，或者，我可以去和他爸爸談……”餘然咬著嘴唇，艱難的說道。
    “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白曉盯著她，淩厲的問，“你能找到這裏來，難道還不清楚李家的實力麼？”
    “這些，我都知道……”指甲深深地扣進手掌裏，餘然卻渾然不覺，她幾乎是喃喃的說，“我隻是，想見他一麵……”
    她忽的抬頭，眼神間閃過一絲決絕。
    “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麵好嗎？”
    白曉看著餘然清亮倔強的雙眼，這個眼神，和那天在圍牆下，一摸一樣。
    與李唐離家時，一摸一樣。
    白曉轉過頭，在餘然看不到的角度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淚水。
    世間最殘酷，無過於苦苦哀求，而終不可得。
    “看來我這一生，也得不到他的心了……”白曉自嘲的一笑，緩緩起身，從包裏拿出了一遝相片，“但是，我至少，能擁有他的人。帶你去看他不可能了，這是他這幾個月的照片，你看看吧。其實本來，我也想去找你的。”
    餘然有些訝異的接過相片，卻在看到的一瞬間痛哭出聲。
    三個月前被眾人毆打時，她沒有哭。
    三個月來求助無門痛苦絕望時，她也沒有哭。
    因為心裏想著，隻要能看到李唐，還能再看到李唐——現在真的看到了，她卻寧願自己未曾與他相識，她寧願他，帶著對家人妻子的厭惡生活，至少，那樣的他，能怨恨但平安的活著，而不是這樣——
    照片上的李唐，被關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四周一片狼藉，包括他自己。
    血跡斑斑的繃帶被撕扯的不成形狀，混雜著一些其他什麼液體，狼狽的不成樣子，繃帶散落間，甚至能看到分明的骨骼。
    而那雙總是溫柔含笑的雙眼，此刻空洞一片，沒有一絲靈魂的痕跡。
    餘然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照片頓時散落一地。
    “他現在，隻能靠鎮靜劑和營養液活著了。”白曉彎腰拾起一張相片，舉到餘然麵前，“而且他，連鎮靜劑和營養液都想拒絕，你看，他已經瘦成這個樣子，也許很快，就要活不成了。”
    餘然驚恐的退後一步，難以置信的問，“那你們，為什麼不放了他……為什麼，要折磨他？”
    白曉握著照片的雙忽然收緊，她衝著餘然大吼道，“你懂什麼！！你以為我忍心眼睜睜看他死嗎！！你以為李老爺看著唯一的兒子這個樣子不心疼嗎！！你知道李家為了打下現在這片江山死了多少人嗎！！你以為天天花前月下就能養活李家旗下的幾萬人嗎！！”
    “我以為，一家人，是應該相親相愛的……”餘然蹲下身，一張張的拾起照片，白曉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她清澈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雖然我沒有父母，但是我以為，家人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半響，她起身將照片放到白曉手中，一字一句的說，“我愛他，可是我不能拯救他，所以，我願意放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