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冬天來得早，比起東武林來冷了許多。
    最近沒有任務，不二做一人閑得慌，在郊外行走，竟當起好人來了。見一位阿婆拉著貨物的木板車輪子陷在雪地裏半天沒弄出來，好心過去幫忙輕鬆搞定之後，秉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要送她到目的地，城裏的酒樓。
    路上聽阿婆說了許多，比如她的兒子，在城裏最大的酒樓當夥計。比如前陣子酒樓的一個倉庫燒了，裏麵的戲服沒了，她和村裏的女人們一起趕著把戲服做了出來雲雲。原來這一車蓋著的是戲服，還挺重的。
    行了一陣子路，終於到了城裏最大的酒樓，天雨流芳。
    不二做本打算送到門口就離開，老板是位性情中人，知道不二做幫了忙，說什麼也要請他進去喝一杯，嚐嚐樓裏的招牌酒。
    天雨流芳出名的便是它的酒，桑落酒，清白若滌漿，別調氛氳，飲之香醇。不便推脫外加這麼冷的天也想喝點酒暖暖身子。
    酒樓有三層，中間有個台子，想必是表演用的。不二做還在思疇著坐哪，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殺手的直覺總是這麼敏銳，明珠感到別人的目光後，抬起頭看到不二做，微一楞，目光又轉向其他方向，端起酒杯喝起來。這樣遠的地方碰到個認識的不容易，不二做覺得這是緣分，於是徑直過去在旁邊坐下了。見他木凳上鋪著一塊大絹布，手上端著的上等瓷杯，不二做覺得明珠求瑕這人真是愛講究。
    這時老板在台上說著，快年末了，酒樓為了感謝各位的照顧特請了有名的戲班來演出。這出要唱的正是那令人唏噓不已的貴妃醉酒。
    台上貴妃唱著宮中冷落多寂寞獨自眠，咿咿呀呀的聲音聽得人百轉回腸。這方寸戲台上，貴妃訴說著失寵的苦悶，不禁令人顧盼生憐。愁怨惹上眉黛，蟬翼輕紗黃裙半露胸，縱是千種風情卻與何人說？衣袖翻飛，舞步玲瓏，隱隱透著一絲醺醺醉意。
    台上醉酒，台下飲酒。品著這桑落酒，不二做看著戲台上的演出。
    其實不二做不會賞戲，一個大老粗平時就喝點小酒，哪來閑情雅致學那些士大夫欣賞這些，也隻能學別人的樣偶爾點點頭，附庸風雅罷了。
    看向旁邊人，傾聽著，偶爾閉上眼，睫毛微顫，似是已入了景。白淨的臉上生出兩團紅暈，雙眼朦朧，想是喝酒多了的緣故。不二做也有了絲絲醉意，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完戲，喝完酒，兩人出來沒有過多的言語。明珠求瑕走在前麵，腳步有些虛軟淩亂。不二做走在後麵，想開口打破沉默卻又發現自己不了解他，能說些什麼？
    在一個分岔路口時，不二做走了另外一條路。沒走幾步，回首望去，發現明珠求瑕此刻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那條路上，他一人站在那，穿得單薄，雪花一片片吻著他的發。天地間，一襲素衣融於雪地風光，那滴朱砂顯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