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 等待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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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個扣殺準確的落在對方界內時,傅海風激動地丟掉了手裏的球拍,跪在地上,旁邊的搭檔衝過來跟他擁抱在一起,恍惚之中他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緊,眼淚就這樣毫無預期的滑落。
“阿寶……”
搭檔輕聲的呼喚拉回了他的理智,他這才恍然意識到這裏是倫敦不是北京,而自己身邊也早已不再是那個人,那個人從來不會喊他“阿寶”!他苦笑,這麼久了,居然還沒有習慣。站起來,走向場邊,跟等候在那裏的李頭兒抱在一起,他看到頭兒那滿含笑意的臉上掛著一行清淚,他等這一塊金牌已經太久了。
“做得好!”頭兒拍著他的後背讚揚著。
“我真的做到了!”他輕輕的開口,目光望向遠方,想起那人退役之前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海峰,四年之後,把我們失去的冠軍拿回來,我相信你。然後他就這樣走了,從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消失。現在,我終於拿到了這塊金牌,可是子喬,你在哪裏?
“走吧,準備去領獎!”
頭兒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唇邊露出一抹苦笑,點點頭,去場邊收拾自己的東西,無意中抬頭望向觀眾席,卻在萬人之中第一眼就捕捉到那張熟悉得有些陌生的臉,腦子瞬間當機,身體在大腦發出指令之前做出反應,當意識重新回歸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觀眾席上,發瘋般的尋找記憶中的那個身影,旁邊的觀眾們用詫異的目光盯著這個剛剛出爐的冠軍。有人友好的用英語詢問他有什麼需要幫忙嗎?他搖搖頭,在人群之中穿梭,卻始終無法找到那個人,仿佛剛剛那驚鴻一瞥隻是他的錯覺,但他堅信,自己不會認錯,他是真的來了。
廣播通知獲獎運動員進入頒獎現場,他漸漸的冷靜下來,他一向是理智的,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他很清楚,慢慢的走下看台,果然看到了頭兒有些責備的臉。
“剛剛那一幕現在一定通過直播讓全球的人知道了!回來給我一個解釋!”
“對不起!”他輕聲道歉,帶著濃濃的失望。
“行了,快去吧!”李頭兒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孩子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就像他明白另一個為什麼消失得這麼徹底一樣。
“你……沒事吧!”年輕的搭檔關心的問他。
“沒事!”他露出一個招牌的笑容。跟著司儀走向了場內。
站在最高領獎台上的時候,他不可避免再次想起了那個人,想起四年之前,他們約定,要手牽著手一起站上這個象征這最高榮譽的地方,隻是那一次,他們失敗了,雖然隻有一步之遙。現在,他終於站上了這裏,但身邊人的人卻不再是他。嘹亮的國歌聲中,眼淚不受控製的滾落,子喬,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肯見我?
新聞發布會上,他始終無法集中精力,直到一個法國記者問他剛剛衝上看台是在尋找什麼人嗎?
“是!”他平靜的回答。
“是愛人嗎?”
“是愛的人!”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是啊,愛,從來沒有對他說過的字,但是那一天,他說他懂。
“你們一定會很幸福!”
“謝謝!”幸福,真的可以嗎?他,應該結婚了吧!
回奧運村的路上,搭檔一直追問他那個幸福的女人是誰,為什麼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是不是很漂亮,他衝那個年輕人笑笑,說沒錯,他很漂亮,很時尚,喜歡逛街,有時候還會“欺負”自己。搭檔一臉羨慕的說,真好!
他轉頭看著車窗外倫敦的夜空,這是他四年來第一次跟別人談起他,四年來,那個名字已經成為他的禁忌,他想自己是恨他的,明明前一天晚上還在把酒言歡,第二天,就失去了他的蹤影,他知道他選擇了退役,卻沒想到他走的這麼匆忙,這麼徹底。
天氣有些悶熱,他打開車窗,讓夜晚的涼風吹過,夜色很濃。車子到達奧運村時,他再次看到了那個久違的身影,他就靠在村前的一棵樹上,昏黃的燈光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柔和。
“停車!”說出來的時候才感覺到聲音竟是那樣的顫抖。
“停下吧!”李頭兒也看到了那個身影。
車子停了下來,傅海風打開車門,他以為自己會奔過去,卻隻是慢慢地往那棵樹移動,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動了什麼。
“走吧!”車子裏的李頭兒吩咐司機。
蔡雲抬起頭,看到那個分別了四年的人慢慢的向自己走過來,還是像四年前那樣的傻,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微笑,伸出了雙臂,那個人就這樣衝過來,緊緊抱住了他,仿佛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這四年的空白,他想笑,眼淚卻先流了出來。
“恭喜你!”他說。
“果然是你!”
蔡雲輕輕的掙脫他,看到他的眼眶也微微發紅,他知道自己當年的離開太傷人,他也可以想象這四年來,這人是怎麼度過的,但是那個時候,他別無選擇。那個失敗的晚上,他終於明白了他的心思,真可笑,兩個懷有同樣的心思的人在一起那麼多年,居然就這樣隱瞞著彼此,誰都不肯輕易暴露自己,他自信自己絕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卻不想以他的前途作為自己任性的代價,所以逃避,所以即使明白了他的心思,也依舊選擇離開,選擇等待,直到今天。這是等待的盡頭嗎?
“送給你!”
他伸手接過那沉甸甸的金牌,一拳打向他的肩頭:“有你的!”
“我答應過你的!”他笑,一如往日的陽光。
“換一個地方怎麼樣?”蔡雲提議,他們應該好好的談談了。
“當然!”他一向不懂得該怎麼拒絕他。
兩個人來到村子旁邊的一個酒吧,夜已經深了,卻依舊有很多人聚集在這裏,討論著一天的賽況,兩個人找了個角落,要了啤酒,酒吧的電視上正在播放今天比賽的精彩剪輯,酒吧裏的人偶爾會發出歡呼和驚歎聲。
兩個人都沉默著,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傅海風喝了一口啤酒,假裝很不在意的問:“嫂子好嗎?”
蔡雲笑了:“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
“真心話嗎?”他輕而易舉的迷失在他的笑容中。
“啊!”他點頭,臉上的表情帶著一點點戲謔。
他仰頭喝幹了瓶中的酒,酒吧昏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氛圍,身邊那人的笑臉看起有一點不真切,他突然就想說真話了,於是他說:“我希望從來就沒有什麼嫂子!”
“如你所願!”他的笑容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他的反應是立即的,用力的抓住他拿酒瓶那隻手,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狠狠的瞪著他:“你說什麼?”
“我沒有結婚!”他好笑的看著眼前的人,反應還真誠實。
“為什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消化。
酒吧傳來一陣驚歎聲,蔡雲看向那個大大的電視屏幕,屏幕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在觀眾席上橫衝直撞,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鏡頭一轉,那個熟悉的聲音說“是愛的人!”傅海風也看向那屏幕,當時就這樣做了,這樣說了,現在,在這個人麵前,卻難免有一絲尷尬。
“你在找誰?”蔡雲轉頭玩味的看著他。
“說了是愛的人!”他避開他的目光。
“是誰?”他繼續追問,看著他發窘的樣子,心情莫名的舒暢。
“你說過你懂得!”老實人在逼問之下終於說了實話。
“那你為什麼不懂我不結婚的原因呢!”某人用雲淡風輕的語氣拋出重磅炸彈。
幾秒鍾之後,傅海風終於反應過來,再次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腕:“我沒有理解錯吧!”
“或許吧!”他說,卻在下一秒,跌進了某個熟悉的懷抱中,這一次,不再是兄弟間的擁抱。
酒吧裏的人還在討論著剛剛那個中國的冠軍,他們說這小子真有型,他跟他的愛人一定會美滿幸福的!
葉葉的廢話:好在,雲最終選擇了留下來,而不是像文中寫的那樣,默默的離開,雲,加油,我們陪你一起到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