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醉花閣——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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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仙仙姑娘。這閣樓乃是我們醉花樓最好的房間。雖然從外麵看它不大,可是裏麵卻別有洞天,而且應有盡有。徐媽媽立下規定:隻有我們醉花樓的花魁才有資格進去。”
“那這裏以前是誰住呢?”
“牡丹姑娘。”
“那她現在為什麼不住在裏麵呢?”
“前段時間感染風寒後,不幸身亡。”翠姑平靜的說
“什麼?感染風寒能身亡?”
“是的。所以,小之你一定要照顧好仙仙姑娘的身體。”翠姑對小之說。
“恩。”
“仙仙姑娘,我還有事先走了。你進去看看,有什麼需要給我說或則直接對徐媽媽說,知道麼?”
“恩,仙仙知道。翠姑,麻煩你了。”
“仙仙姑娘客氣,這是我份內之事。我先走了。”
翠姑離開後,我和小之一起走進這個名為‘醉花樓’的閣樓。裏麵果然讓我大跌眼鏡:
說是一間房,其實是三間房。隻是這三間房子並不曾隔斷。在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桌,桌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桶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鬥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的白玉蘭,可以看出那位牡丹姑娘極其喜歡白玉蘭。
關於白玉蘭,它是剛毅堅韌的花。它的花蕾頂著大風度過嚴冬,經過整冬的沉默,不待葉發,便於早春傲然開放,伸展著婀娜腰枝。魯迅稱讚白玉蘭有“寒凝大地發春華”的剛毅性格;她也是高貴清麗的花,清雅華貴、豔而不妖,稱為是花中之君子;它還是秀外慧中的花,晶瑩如玉,潔白如雪,清香如蘭。
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
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這裏麵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果然是別有洞天,應有盡有。
從房間的這些東西,不難看出那位牡丹姑娘應該是一位才華橫溢女子。
提起牡丹,我又想起翠姑剛剛說到牡丹身亡時,似乎在和我說著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並不是醉花樓的花魁,從她的麵容中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我走到書桌前,隨手從那摞拿名人書法貼中抽出一本,沒想到一張紙從貼中掉落出來。我拾起來一看,上麵的字跡很娟秀,大概是出自於女子之手。
紙上工工整整寫著:不是愛風塵,似被前身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是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紙張最下端的落款處寫著:柳兒。我想柳兒應該就是這位牡丹姑娘的原名。
她所抄寫的詞厥,上闋抒寫自己淪落風塵、俯仰隨人的無奈。“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首句開門見山,特意聲明自己並不是生性喜好風塵生活。這句詞中有自辯,有自傷,也有不平的怨憤。次句卻出語和緩,用不定之詞,說自己之所以淪落風塵,是為前生的因緣(即所謂宿命)所致。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兩句借自然現象喻自身命運,花落花開自有一定的時候,可這一切都隻能依靠司其之神東君來作主,比喻象自己這類歌妓,俯仰隨人,不能自主,命運總是操在有權者手中。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下闋承上不能自主命運之意,轉寫自己在去住問題上的不得自由。離開風塵苦海,自然是她所渴想的,但卻迂回其詞,用“終須去”這種委婉的語氣來表達。意思是說,以色藝事人的生活終究不能長久,將來總有一天須離此而去。言外之意是,既“終須去”,何不早日脫離苦海呢?表達離此風塵苦海的願望。下句“住也如何住”從反麵補足此意,說仍舊留下來簡直不能想象如何生活下去。兩句一去一住,一正一反,一曲一直,將自己不戀風塵、願離苦海的願望表達得既婉轉又明確。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山花插滿頭,是到山野農村過自由自在生活的一種借代性表述。兩句是說,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將山花插滿頭鬢,過著一般婦女的生活,那就不必問我的歸宿了。兩句回應篇首“不是愛風塵”清楚地,表明了對儉樸而自由生活的向往,但仍可看出她出語留有餘地。“若得”雲雲,就是承上“總賴東君主”而以祈求口吻出之。由於這是一首在長官麵前陳述衷曲的詞,原作者在表明自己的意願時,不能不考慮到特定的場合、對象,采取比較含蓄方式,以期引起對方的同情。但她並沒有因此而低聲下氣,而是不卑不亢,婉轉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這是一位身處卑賤但尊重自己人格的風塵女子的一番婉而有骨的自白。
柳兒這樣認真的抄下來,我想這首詞應該也應該是她內心的感想吧。
我歎了口氣,將那張紙重新夾在書貼內。
“小姐,你快來看,這幅畫上的姑娘和你好像!”小之,站在拔步床前指著床對麵的牆壁上對我說。
我聞聲趕了過去,朝小之所指的那副畫看去。隻見畫中的那位女子身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膚如凝脂,白裏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青螺眉黛長,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梅簪綰起,淡上鉛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這絕美的確和我這身體的主人——寧如煙又七八分的相似,不過,不同的是,寧如煙給人的感覺是麵容秀美絕俗,而她則是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在這幅畫的下端同樣寫有‘柳兒’兩字。
我稱讚道:“的確是一位絕色女子,隻可惜……”
“小姐,可惜什麼?”小之不解的問我。
“可惜已經不再塵世。”
“什麼?小姐的意思是她應經不在人世了?”
“恩。”
“可是,小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之,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畫中的女子應該就是醉花樓的花魁,這間房子以前的主人——柳兒,也就是牡丹。”
“小姐,你怎麼知道牡丹就是柳兒的?”
“小之,這裏是煙花之地,姑娘家到這裏以後都會有一個花名,就好比我,現在不也叫‘仙仙’嗎?”
“小姐,小之不明白為何在這裏的女子不用自己的真實名字呢?”
“小之,這些姑娘大多數都是因為生活所逼,或是像我們一樣被人賣到這裏的。她們想要逃,可是根本就逃不出去。隻得認命接客,她們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們的真名,隻是為了以後如果能逃離這裏,不會被人查到。”
“小姐,那我們逃出去還有希望嗎?”
“小之你放心,這幾天,白天我們好好轉轉,等熟悉情況以後再作周詳的計劃。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翠姑,你覺得新來的那位仙仙姑娘怎麼樣?”徐媽媽坐在椅子上問。
“徐媽媽,我覺得新來的那位姑娘和牡丹長得有幾分相似。而且我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
“哪裏不對勁?”
“一般情況下,像她這樣被賣到這裏的姑娘,剛進來都會失去理智的大哭大鬧,死活不依,隻有過些時日後才會學得乖巧,開始接客。可是,這位姑娘進來後既不哭也不鬧,還和你談條件。並且,主動提出登台獻藝。徐媽媽你不覺得奇怪嗎?”
“恩,的確有些奇怪。”
“還有,剛剛我將她送到醉花閣門口後,她問我以前是誰在住,我告訴她是牡丹,她問我牡丹現在人呢?我告訴她牡丹因為感染風寒而死,不過看上去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有這種事?”
“是,所以,我擔心她是為牡丹之事而設計進來的。”
“翠姑你的擔心有道理,不過,你大可放心!至於牡丹死亡的原因,官府是有記錄的。要是她真是為牡丹而來的,她也不可能找出什麼證據來,即使找出證據,她能把官府的記載給改掉嗎?哈哈,倒是她,一踏進我醉花樓的門,就永遠別想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