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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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一人大笑道,隨著他笑聲一落。屋裏進了十八個弓弩手,當首是一個穿著華袍的清俊公子,麵如傅粉,嘴若抹朱,一雙眼似笑非笑,顧盼間風流盡顯,此時他的一隻手正掐著店小二的脖子。
掌櫃見他走進來,怒容乍生。
“卑鄙無恥果然是璃國皇親貴戚的專稱。”掌櫃罵道。
那公子被罵,不怒反笑,“罵得好!不卑鄙無恥,又哪裏來的榮華富貴?!宋掌櫃,我今天倒要看看,進你店的客人是不是真的能毫發無傷?!”
“你敢!”宋掌櫃怒道。
那年輕人笑道,“這天下還沒有我楚越不敢做的事。”
隨即冷冷地說道:“眾弓手聽命,射。”
話音剛落,隻聽得楚越痛呼出聲,原本被楚越掐著脖子昏過去的店小二,這下卻目光灼灼,反手將楚越製住。眾弓手見他被店小二製住,不敢動彈。
隻見他一邊甩著腦袋一邊抱怨道:“老爹,你不是說,天下除了點翠老頭和白景言,沒人是你的對手。怎麼現在被人搞得像個小癟三一樣?”
眾人不禁動容。玉陽穀的玉穀主和蒼山派掌門白景言,武功都高不可測。玄明心中暗慰,原來自己遇到高手了,怪不得敗得這麼慘。
宋掌櫃聽說,又好氣又好笑:“臭小子,我這副狼狽樣,還不是拜你所賜。”
店小二不耐煩道:“那現在我出來了,你該出手揍他們了吧。最討厭穿的好看的人了。”
話音剛落,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隻見宋掌櫃的灰衣飄飄,在十八弓手間穿梭。玄明的脖子還沒從那冰冷的軟劍緩過神來,宋掌櫃的軟劍又纏上了他的脖子,玄明一時間苦笑不已。
“好了。”宋掌櫃挑眉笑道,似是為了回應他,十八弓手的弓弩,齊齊應聲落地。各個麵露驚怖,一個個撲通跪下不住地磕頭。
楚越見到十八弓手的模樣,心中驚駭,厲聲喝道:“還不快把弓弩撿起來!”
旁邊的店小二卻笑了:“撿什麼撿?!手都廢了!”
此言一出,除了宋掌櫃外,在場的人無不驚訝,玄明更是冷汗涔涔,這個人要是認真對付自己,恐怕——
但這人是誰呢,江湖上並沒有聽說過有個“宋掌櫃”。
“你剛才掐得我很痛,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店小二斜眼看向楚越。
“我楚越今日技不如人,既然落到你手上,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閣下是想剝皮抽筋,還是淩遲處死,還是挫骨揚灰?”楚越朗聲說完,便閉眼不看他。
眾人聽說,心中不由暗自佩服,原以為他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貪生怕死,卻不料他這般硬氣。連小屁孩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好!很好!”店小二朗聲笑道:“裝好漢誰不會?!不過,折磨你有什麼勁,你把打壞的這些東西都賠給我,咱們的賬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楚越聽說,瞪著眼看他,不相信他就這麼輕易地放了自己。
“怎麼?”店小二有點著急,“不願意啊?那二十兩銀子算了,原本還想要你五十兩,這下給你便宜了。成不成,你說?”
楚越怔怔地看著他,過一會兒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隨即咬牙恨聲道:“五百兩!”
“什麼?!太多了!”宋掌櫃父子倆齊聲呼道。
楚越聽說,卻笑了,指著小屁孩向眾人問道:“你知道他的命值多少錢麼?”
夕歌看向小屁孩,小屁孩卻斂首沉默不語。
楚越伸出了五個手指頭,雲淡風輕地說:“五萬兩,黃金。”
眾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夕歌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屁孩,倒不知道他有這麼值錢。
那小屁孩冷笑道:“他們倒是舍得花血本!”
楚越拂了拂衣袖,漫不經心地說:“不然你以為那兩個道士為什麼而來?還不是為了你那五萬兩黃金的腦袋。”
眾人聽說不由得看向玄明、玄奇,兩人略有慚色。
夕歌忍不住歎道:“原來道士也這麼貪財。”
店小二慢悠悠地說:“姑娘你這話說的好糊塗,道士又不是店小二跑堂賺錢,也沒開客棧,又不能自己造銀子,不做點殺人越貨、偷雞摸狗的勾當哪來錢供他們來我們客棧喝竹葉青啊?!”
玄明倒還罷了,那玄奇忍不住跳起來說:“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況為了錢要殺他的也不止我兩個!”
楚越這時突然拊掌大笑:“好一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宋掌櫃,你口口聲聲說我璃國貴族卑鄙無恥,比之你們的這些江湖道義又如何啊?”
宋掌櫃默然。
楚越從懷中拿起一張銀票,遞給店小二,“這是楚越買一個教訓的資費,”說著看了一眼小屁孩,“他的腦袋值五萬兩,我一個教訓值五百兩,這樣也不算丟了身份。”
接著,他笑著對那小屁孩說:“你現在最好趕快離開,算算時間,蔣明那三千人也快要到了。還有你最好不要投靠你的舅父,他們已經在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你去投了。”
小屁孩聽聞,猛地抬頭看到他,神色複雜,“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殺你,他們還不配!”楚越冷冷地說完,帶著那十八弓弩手飄然離去。
楚越一走,小屁孩便拉著夕歌跟宋掌櫃辭別,隻見宋掌櫃笑了一聲說:“且慢。”然後對著店小二說:“去,把我房間裏的擱在桌上的紅色漆木雕花盒子拿過來。”
店小二脆生生地應了聲,便一股風似的不見了。
夕歌焦急地看看宋掌櫃,又看看小屁孩,這追兵都快追來了,這倆人怎麼還這麼氣定神閑?!
宋掌櫃似是才想起還有玄明、玄奇這兩個客人,挑眉問道,“兩位道長還不走,難道是等那三千兵士來將你們剁成肉醬麼?”
玄奇剛欲發作,衣袍卻被玄明一把扯住。原來宋掌櫃早在店小二與楚越議價的時候,就把玄明脖子上的劍給撤了下來。玄明卻並不著急,他在等,亦在賭,賭那三千兵卒能夠助他一舉擒得夕歌和這個有著不菲賞金的小男孩。
宋掌櫃看他隱忍不發,知他心中另有盤算,心中不由得冷笑。
正僵著,“老爹,接著!”店小二旋風般地出現,隨著他旋風般出現的還有那暗紅色的漆木盒子,在空中呈拋物線墜落,宋掌櫃笑著一把接住,說:“可以走了。”說著便抬腳邁了出去。
那玄明正要拉著玄奇跟上去,宋掌櫃突地回身,伸手對著虛空迅速地點了幾下,兩人便再也動不了了。
“你們既然喜歡本店,就站在這兒乖乖等著被剁成肉醬吧。整好,今日包餃子缺餡!”宋掌櫃一臉和煦地笑。
玄明玄奇兩人又驚又怒,玄奇欲張口開罵,卻發現發不出任何聲來,憋得一張臉成了豬肝色。
宋掌櫃大笑著出門去了,一邊走一邊向小屁孩招手道:“嘖嘖嘖,小子,你看,滿山頭都是要殺你的人,混成你這樣的,就是死,也值了!”
夕歌忍不住失笑:“原來被人追殺也是件有臉的事!”
“可不是!”店小二突然跳到夕歌麵前,唬得她一大跳,“你見哪個平頭老百姓被人追殺的?!這追殺的人越多,表示這個被追殺的人越有價值!”店小二一麵說,一麵不勝唏噓:“瞧瞧,這五萬兩黃金的腦袋果然是個好臭的雞蛋,竟然惹了這麼多蒼蠅!”
夕歌很想笑,但是笑意剛達嘴角就僵在那裏,再也笑不出來,因為小屁孩的臉沉得跟青鐵一般,比他的臉更沉的是,山林不遠處那黑壓壓攢動的人頭。
那群人身著山民服飾,從四方湧出,分三麵環立,引弓搭弦,箭頭在烈日下泛出冷冷的白光。箭指宋掌櫃的小木屋,百箭待發,隻等令下。
當先一人,勒馬而立。
“這個蔣明,腦袋是豆腐腦做的。你看看他帶的這一群人,兵不兵,民不民的,有農夫手抄弓箭的嗎?欲蓋彌彰。”店小二非常不屑。
“怕嗎?”沉默已久的小屁孩突然轉頭問夕歌,眼如古潭。
夕歌心裏不由得地打了個顫,本能地點點頭,一旁的店小二古怪地笑著。
小屁孩卻不再看她,轉過頭,橫眉冷對黑壓壓的敵人,手按劍而立,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一時之間竟有些悲壯。
隻見當首那人,手一揮,百箭齊發,“嗖嗖嗖”地聲音漫天響著,夕歌心裏一陣發麻,恍惚中聽得一人說:“別怕。”手心一暖,卻見小屁孩拉著她直往下墜。耳邊不再是嗖嗖的流矢的聲音,而是呼哧的風聲。
夕歌不由得往下一看,頓時哭笑不得,又是跳崖!
“老爹,怎麼是跳崖?看老爹你氣定神閑,還以為你手癢了,打算孤身戰三千兵馬!”店小二大喊道。
“你以為你老爹我是神仙啊!不跑,我等著被射成蜂窩啊!”宋掌櫃嗤之以鼻。
“你沒成蜂窩,我們的房子可成蜂窩了!”店小二興奮地哇哇大叫。
伴隨著店小二哇哇叫聲,“撲通”的入水聲響,夕歌突然覺得身體一凉。
終於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