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咳嗽越發激烈。
    於是，為了安撫病得一塌糊塗的他。
    她為他讀詩。
    那是個哥特體原文古本的《鵝媽媽童謠》。
    她纖巧的指翻開最破爛的一頁，薄而性，感的唇微啟。
    “ThereWasAMan
    Therewasaman，
    averyuntidyman，
    Whosefingerscouldnowherebefoundtoputinhistomb。
    Hehadrolledhisheadfarunderneaththebed；
    Hehadleftlegsandarmslying
    allovertheroom。”
    死了一個男子
    死了一個男子，
    一個沒出息的男子，
    懶得動手把他埋在墳墓裏。
    頭滾落在床下，
    四肢散亂的在房間裏。
    他便開始無可抑製地顫抖。
    他朝她伸出手，緊緊扼住她的手腕。
    如同垂死的病人。
    “如果你愛我。。。。。。請溫柔地殺死我。”
    她聽了，微微笑了出來。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和他一起出走過。
    那時候她牽著他的手，兩個人沿著漫長的火車軌，一直地走下去。
    似乎那一日穿越了所有的天涯海角。
    她始終想要和他不分離。
    當他抱著她，躺在冰冷的臥軌上。
    她咬傷了他的唇。
    自那以後，除了她之外，他開始迷戀死亡。
    那時候是除卻性、愛，唯一讓他可以興奮的東西。
    她突然有了惡作劇的想法。
    於是貼近他的耳畔——
    我要再婚了。
    她說過，她總是喜歡驚喜。
    他一動不動，如同死人。
    他無比確信，那一刻他心中的某處，被她毫不留情地殺死了。
    許久，他睜開眼。
    “是那個律師吧。”
    她並不否定，也不肯定，就那樣看著他。
    “我會殺了你。”
    他傾吐。
    她抱緊了他，微笑。
    “知道麼。。。。。。我不相信你。”
    然而不知為何，眼淚卻一不小心落了下來。
    結果她還是和那個律師結婚了。
    他親自為她穿上了婚紗。
    直到禮堂的鍾響，他仍舊在化妝間緊緊抱著她的腰身。
    他跪在她的麵前，也許是無聲的祈求，亦或許隻是他單純的賭氣。
    他愛得那樣卑微，甚至孩子氣。
    他當然哭了，為著自己的懦弱。
    她捧著潔白的百合，撚起了一朵花瓣放進嘴裏，慢慢咽下去。
    她想，她隻能麵無表情。
    對待他，最殘忍，便是最好的。
    最後，她親吻他的額頭。
    “知道麼，我們都是罪無可恕的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