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猜疑是一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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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蘇圖手上亮閃閃的戒指,聶小小一下子慌了手腳,她當然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畢竟所謂拿人手短,可怎麼在不傷害對方心意的前提下婉轉的拒絕,的確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蘇圖長長的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早就想把這個東西交到你手上了,從去年的聖誕節前夕買了它,我就開始反複的琢磨,應該怎麼說,才能讓你毫無負擔的收下它。但我總是提不起勇氣來,就這麼拖拖拉拉的,一直到今天。”
聶小小艱難的笑了笑,始終不肯伸出手去:“我真的是很感激你的好意,但這份禮物實在是我接受範圍之外的東西,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
蘇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還是同樣的堅持著沒有把手收回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其實我也明白你不可能那麼輕鬆的接受它,但請你相信,我真的,真的沒有想要用錢,用禮物收買你,逼迫你答應什麼的意思,你就把它當成是一份朋友送給你的臨別紀念品,不可以麼?”
“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慷慨大方的‘朋友’,”聶小小歎了口氣,言語中有些不滿的情緒透露出來,“如果你想用錢來打動我,那幹脆把買這個戒指的錢換成人民幣一分一分的票子,相信足夠扔過來砸死我了。”
蘇圖沒想到聶小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想過她會誤會,認為自己是想用金錢來誘惑她就範,但是當這樣的話被赤裸裸的擺在台麵上講出來,自己還是有些尷尬,手足無措的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再好好的解釋。
“你別誤會,真的別誤會……”他隻有一再的重複同樣的一句話,“我沒有任何要用金錢來誘惑你的意思……這些錢也不是我坐享其成得來的,之前我一直都想送你一份像樣的禮物,所以一直在外麵打工,才攢夠了錢買這個戒指送給你,你不用覺得有任何負擔,畢竟是我自己掙的錢,哪怕是把它扔了,也都是我自己願意的不是麼?”
聶小小被他的“歪理”說的哭笑不得:“是,你說得對,你自己的錢,哪怕是跑到大馬路上去撒的滿地都是也不關我的事,可問題是你沒把它們去隨便亂扔,而是送給我,那還能說是與我無關麼?我怎麼可能坦然接受?”
蘇圖囁嚅的動了動嘴唇,卻擠不出半個字來。過了許久,他才強行將手裏的小盒子塞進聶小小的衣兜裏,不容置辯。
“你不用覺得糾結,當初我買這個戒指,也隻是因為它很漂亮,很襯你,我想象了無數次它戴在你手上的樣子,每一次都會自己莫名其妙的偷笑。當然,我沒癡人說夢,更沒以為可以用它換到什麼東西。今天我隻是想把它交到你手上,因為從一開始,我就認定了這隻戒指的主人是你,不管你是把它扔了也好,或者鎖起來,一輩子都不拿出來,也不會再看它一眼都無所謂,隻要我把它交到你手上了,就算是完成我的心願了。”
說完,蘇圖竟然掉頭就跑,像是一個被人發現的小偷,狼狽的逃離犯罪現場似的,轉眼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聶小小愣愣的站在原地,兜裏那個質地堅硬的小盒子棱角分明,刺痛了她抄在衣兜中的手指。
看著蘇圖離去的方向,聶小小有些茫然無措。她當然不可能就借著這樣的理由,心安理得的手下這件價值不菲的禮物。
在這枚名為“myheart”的戒指剛剛發售的時候,她曾經隔著擦得一塵不染的透明玻璃櫃,有意無意的瞄了一眼戒指下方的標價牌,那串阿拉伯數字讓她麵紅耳赤,在心中換算成人民幣價錢之後,更是一陣心跳加速,不由默默感慨著:果然是昂貴的心意啊。不知道有誰會吃飽了撐的花這麼大一筆錢來證實自己呢,難不成隻有有錢人才有一顆“heart”麼。
記得曾經有人總結過這樣一條定律,女人總是會對亮晶晶的東西動心,譬如珠寶。聶小小是女人,自然也會有虛榮心,也會被這種應該擺在奢侈品的高級櫃台裏,理論上講隻可遠觀不可輕易動了念想的東西所誘惑。
但有種叫做是非觀念,原則立場的思想卻像是一個長了白色翅膀的純潔天使,在她被代表虛榮小惡魔的那枚戒指上,閃耀著熠熠光輝的一圈鑽石晃暈了眼的狀態下忽的挺身而出,聲色厲荏的指責她,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被一隻戒指迷住了心神,忘記了應有的堅持呢?
可心底偏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蠱惑著她:有什麼關係呢,隻要最後把這枚戒指還回去就好了,隻是試一試,不過試一試就好。
像是被魔鬼抓住了心竅,聶小小迷迷糊糊的掏出那個精致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將那枚戒指向手指上套去。
大小剛剛好,戒指不鬆一分也不緊一分的,正合適的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聶小小不知道,為了準確的買到合適尺寸的戒指,蘇圖也的確是費了一番苦心的。他找了一個與聶小小身高,體重,甚至連體形都基本上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反反複複的試了無數次,才最終決定買下了這枚戒指,雖然沒想過會精確到分毫不差,但是總不會離譜到哪裏去。
聶小小心神恍惚的看著手上的戒指,忽然有一張熟悉的臉孔浮現在腦中,她想起那天的樓道裏,陳曦緊緊的抱著她,對她說自己是如何心痛而妒恨的看著她與另外一個男人親密無間的坐在一起,這才會犯下了之後的錯誤。
如果說陳曦對自己那晚所做事情的指控,自己還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的說是問心無愧的話,那麼現在她的這種舉動又算是什麼呢?
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仿佛突然變成了一簇跳動的火種,灼痛了聶小小的眼睛。她慌張的褪下戒指,把它端端正正的放回盒子裏,一如它一開始落入自己手中時的樣子。
明天,她明天一定要把蘇圖約出來,將這份不屬於自己的禮物還給他,必須,確定。抱著這樣的心思,聶小小將裝著戒指的盒子塞回衣兜,一步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陳曦今晚的心情原本很好。他們的旅行提前了兩天結束,他想要早點回家,給聶小小一個驚喜。但是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手機的聽筒裏傳出一陣嘈雜的笑鬧聲,聶小小說她和幾個同學在吃散夥飯。
聽到這樣的話,陳曦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同學?這所謂的同學之中,是否也有那個男人?
被這種猜疑所折磨著,陳曦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明明可以悠閑的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去,他卻非要自己一個人先走,硬是趕在淩晨三點多鍾的時候回到了屬於他和聶小小的家。
一進門,屋子裏飄散著的淡淡酒氣就讓陳曦眉頭微微一蹙。他可以確定,聶小小今晚喝酒了,而且,是他所知道的,喝得最多的一次。
盡管心中有淡淡的不悅,但好好躺在床上安睡的那個人還是讓陳曦放鬆了一點心情。至少她回來了,身邊沒有別的什麼人。那就好,那就好。
疲憊的放下行李,陳曦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安安靜靜的看著聶小小的睡顏,磨蹭了些許時候,他才轉過身去,打算洗漱一下,也爬上床去沉沉的睡一覺。
然而擱在床邊的布製小沙發上的衣服卻吸引了陳曦的視線,那件薄薄的T恤口袋明顯的鼓起一塊,有些說不上來的礙眼。
陳曦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在那鼓起的衣兜處摸了一把,曖昧的手感,不像是什麼原本應該有的東西。他將兜裏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掌心瞄了一眼,這一眼,便是天崩地裂。
一看便知道是首飾盒的蓋子上,明晃晃的商標刺痛了陳曦的眼睛,更不用說是盒子裏麵那隻閃亮亮的鑽戒了。他當然不會傻到以為這是聶小小自己花錢買下的東西。
陳曦一直都知道聶小小對Tiffany這個牌子有著特別的鍾愛,也許並不見得是對它的設計或是工藝傾心,但僅僅是出於標價牌上那一串長長的數字,便足以讓許多女孩子對它情有獨鍾了。
他不認為女人喜歡鑽石有什麼錯,這大概是種天性,就像她們同樣也會中意名牌的手提袋,昂貴的時裝一樣,如果僅僅是出於本能的喜歡與欣賞,他不會介意。但當聶小小的口袋裏出現一隻顯然不屬於自己能力範疇之內的鑽戒之時,這種平和的心態就再也無法維持了。
陳曦永遠不會忘記,在經過Tiffany櫃台,聶小小拉著他的手快速飛奔而過時,臉上那種故作不屑的表情。他當然知道聶小小是為了不讓自己難堪,也明白如果自己能夠送她一枚這樣的戒指,她一定會很開心。可他買不起。
一種不知是叫做自卑還是憤怒的情緒迅速抓住了陳曦的心。他之前就一直在猜疑,是否聶小小與別的什麼人有什麼,或者是有過什麼。隻是他沒想到,原來猜疑是一種病,會在短時間之內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感知細胞中去,在你以為已經痊愈的時候再度複發,並把你折磨的痛不欲生。
到底是誰送你的這枚鑽戒?你收下它,是否意味著什麼?聶小小,你究竟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單純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