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究竟是誰愛誰多一點,究竟是誰離不開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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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小小在被蘇圖擁抱的那一瞬間,才發現這個男人的懷抱是這樣的溫暖,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除了陳曦,還可以有別的什麼人,可以帶給她這樣的溫暖。也許是之前她的眼睛裏,她的整個世界都隻有陳曦,這才忽略了其他的所有風景,一心一意的固執以為,那才是她最終的目的地。
    然而感動歸感動,溫暖也可以是溫暖,感覺這種東西卻還是騙不了人的。盡管蘇圖說了那讓她幾乎要哭出來的一番話,她在他的懷抱裏依舊沒有一絲動心的感覺。她隻是覺得自己似乎很安全,像是在一個像哥哥一樣親切貼近的親人庇護之下,不摻雜任何男女私情的成分,哪怕親耳聽見這個人在前一分鍾,剛剛訴說了對她的愛慕之意。
    麵對在一個男人懷裏卻還是平靜一如既往,完全沒有心猿意馬跡象的自己,聶小小不知道該覺得開心還是惆悵才對。有時候,她甚至會有種錯覺,是否自己已經被和陳曦的這幾年磨平了所有的激情與棱角,再也不知道什麼是心如小鹿撞,什麼是情不自禁。
    但她又不是像某些小說裏誇張而略嫌泛酸的寫到,所謂的“失去了愛的能力”。聶小小的確是在愛著一個人,從她上初中,情竇初開的年紀起,那個人就悄悄的仿佛小偷一般潛入了她的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會是他,可又偏偏無法被其他的什麼人取代。
    於是十餘年的時間過去,當聶小小終於從一個對感情之事朦朦朧朧,似懂非懂的黃毛丫頭蛻變成成熟而理智的女人,竟發現再沒有什麼旁的男人能夠,或者是曾經走近過自己的世界,而她也已經分不清對於陳曦的感覺,究竟是在剛剛對男女情事產生了興趣之後的幼稚無知,還是真正的愛戀。
    又可能這兩樣都不是,不過是因為自己和這個叫做陳曦的人糾纏不放了太久,以至於她已經習慣了去愛他,而陳曦,大概也是因為這種習慣,才並沒有放棄這個在外人,甚至聶小小本人眼裏看來都沒有那麼喜歡的女孩。
    隻是如果這就是真實,未免也太過殘忍。在經曆了一次次午夜夢回時的孤獨與寂寞,在懷疑與猜忌的同時卻連一個明確的答案都得不到,被逼無奈的咽下所有的不信和不甘,在茫然而找不到方向,隻有自己一個人苦苦尋找兩個人的未來之後,連大聲的告訴所有人,沒有關係,畢竟我們彼此深愛都嫌底氣不足,是何其的悲哀。
    可她始終是聶小小,堅強而勇敢的聶小小,所以即使有太多的不確定,即使這份感情再草率,再不足,她還是要堅持下去,隻因為那個人是陳曦,是她可以為之放下自尊,佯裝糊塗,什麼也不想去計較的人。
    放開這個隻是出於安慰與感動的擁抱,聶小小又變成了一貫展現在人前的那個自己。蘇圖應該也感覺到了這種氣氛的轉換,略微苦澀的笑了笑,他告訴自己,這個做了四年的夢,也是時候要醒了。
    他終於把握住最後一分瀟灑,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臉藏在聶小小看不清的逆光之中:“好好照顧自己,在我畢業離開這裏之前,還是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吐吐苦水什麼的,哪怕作為墊背,也未嚐不可啊。”這是一句玩笑,其中隱藏的也不乏他的真實心情。
    聶小小微微一笑:“放心吧,不會了,我不會再放任自己做這種自私的事情了。”她向蘇圖擺一擺手,回頭一步一步,緩慢卻十分堅定的向著她和陳曦的家走去。
    蘇圖目送著那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生活現實與夢想夾縫中的纖細背影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再也看不到了,這才將手心送到鼻翼下,輕輕的嗅了嗅。那上麵還殘存著一點點帶著清香的溫熱,是聶小小的發絲在他掌中留下的味道。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愛過一個人,也試圖去讓她懂得,讓她體會,不曾逃避,沒有錯失,就足夠了。蘇圖從沒有奢求過更多,不是不想,隻是太明白,愛一個人是很難的一件事,尤其是明知她不屬於你,還要狠下心來放手的情況下。他也知道,這世上並非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讓人好好生活的理由那麼多,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什麼人就放棄。但還是會有淡淡的惆悵,為什麼她不是那個會伴在自己身邊的人,而為什麼,那個會陪在她身邊的人又偏偏不是自己。
    蘇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那是他身邊能夠找到的最後一根煙,已經被壓得扭曲破碎。他把那根煙捋直撫平,點燃了,笨拙的吸了一口,卻被陌生辛辣的味道嗆得幾乎要咳出眼淚來。
    他靜靜的站著,看那不到自己一指長的煙越燃越短,最終熄滅,隻留下一地散落的煙灰。這是他最後的一點時間,用以緬懷這四年的單戀。然後,他就該走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再沒有聶小小的日子。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層層雲彩的阻撓,照射在床畔。聶小小像是有某種感應一般,辛苦的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映入酸澀的眼中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一個高高的身影,將所有的陽光都擋在他的身後,把聶小小整個人籠罩在他的影子裏。
    “陳曦?這麼早就回來了?”聶小小半夢半醒的問道。
    陳曦沒有應聲。他搞不清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站在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孩身邊,久久的看著那張沉睡中的容顏。
    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了飯廳桌子上空空如也的香檳酒瓶子,如果不是昨晚親眼看見那一幕,看見自己以為永遠都會屬於他的女孩與別的男人親密的,肩並肩坐在樓梯口,他心裏不會有任何不好的想法,隻會懊惱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連聶小小的生日都忘記。
    但在經過了昨晚的親眼目睹之後,陳曦滿腦子臆想的都是,這瓶酒也許就是這個本應該完全並且隻屬於自己的女人與其他男人幽會的助興品,而聶小小又是怎樣帶著零星的醉意,用連他也不曾見過的姿態與眼神,展現在別人的麵前。
    這種臆想讓陳曦胸中窒悶,又帶著一絲從不曾感知過的隱隱酸澀,無從發泄。他很想把這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女人抓起來,狠狠的搖醒她,聽她親口說出會讓自己更加氣悶的事實,問清楚她究竟把自己當做什麼。可是他又不想這樣,不敢這樣。
    說實話,陳曦從未想過與聶小小會有這樣的一天。他一直太篤定,以為聶小小隻有他,也隻能有他,卻沒料到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刻,被背叛,被欺騙。他覺得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聶小小會始終如同以前一樣,牢牢的跟在他身後,隻要他回頭,就能看見她在那裏,永遠都在那裏。然而這一次他回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錯了。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像影子一樣跟在自己後麵的小女孩不見了,他像是找不到她了,也許是再也找不到了。
    這樣的認知讓陳曦慌了,他不懂得該如何把她拉回自己身邊,於是選擇了另一種極端的方式,用冷漠甚至是報複的方式,想讓她也嚐一嚐同樣的痛苦。但是在自以為是的痛快之後,他又覺得空虛極了。
    自己可以去哪裏呢?他才發現,除了這裏,除了聶小小的身邊,他又還能走到哪裏去。陳曦從來都是笑著對人說,他是一隻自由的鳥,想飛到哪裏就去哪裏。在這一刻,他才醒悟原來自己隻是被人抓住了線的風箏,可以飛,卻不是在他以為的那一片廣闊天空。而這個掌線的人,就是聶小小。該死的聶小小。
    陳曦的沉默讓聶小小有些無所適從,她認識的陳曦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大男孩,無論遇見天大的事都不過一笑了之,但此刻,這個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陳曦卻隻是看著她,認真而沉重,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聶小小關切的問道,完全不記得對於他在昨天遺忘了自己的生日,她曾是怎樣的幽怨失望。
    可聶小小的關心在陳曦看來,則另有一番意味。她在心虛嗎?為了昨晚的出軌,所以想要補救,想要用假意的體貼來彌補什麼,掩蓋什麼?
    陳曦的心像被人用一根結實有力的繩子捆綁了無數道,緊緊的扭曲成一團,說不清的別扭揪痛。但他有苦難言,不能說自己在看見聶小小與別的男人親昵的坐在一起時,自己心裏的感覺是否就叫做吃醋,就叫做心痛。他隻有用變本加厲的冷漠來掩飾,不知道是在懲罰聶小小,還是自己。
    不明所以的看著陳曦不出聲的爬上床,鑽進被子的那一端,將自己不露一絲縫隙的纏裹起來,聶小小不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陳曦本來就應該如此冷淡的對待她。
    兩個人各自占據床的一角,明明心裏想的都是身邊枕畔的那個人,卻又苦苦的揣測著對方的心思,害怕他/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偏要裝作毫不在意,用以維護那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用的麵子。
    曾經有人自以為是的宣布,愛情裏的兩個人,誰先低頭就是輸了。可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忘了,其實在愛情的角力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輸贏。兩個不肯說出心意的人,本就都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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