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藤真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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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牧神一與花形之間的糾纏,藤真早已經知道,都是至親的人,都愛得海一般深沉,作為他們的孩子,想化解,想挽回,到頭來,終究還是這樣的結果。
他恨花形嗎?
藤真靠在床頭,抬起頭看著屋頂,不恨,他一點也不恨花形,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他已是感激不盡,這樣才遇到了櫻木,雖然他是男人生下的孩子,但藤真並不覺得如何自卑,隱隱還覺得自豪。
孩子?他是否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他••••••和櫻木的孩子。
隻能想想罷了。
但花形對牧神一的所作所為,藤真又無法徹底釋懷。
他能理解花形爹爹對牧神一爹爹深沉又破碎的愛,可是並不讚同,愛可以有很多種,而愛的對立麵不一定是恨,也可以是守候,可以是祝福,
就如,他對櫻木一樣。
每個人的觀點不一樣,他也不能強迫花形爹爹非得按照他想的做,而且依照他的個性,也不是別人勉強得了的,要不然整整一千年,不會解不開一個結。
花形與牧神一的故事,他管不著啊。
解鈴還須係鈴人,他與兩個人都有關係,卻又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
總有一點是相像的,他和花形,總是堅持不肯放棄的執念,他是愛,花形也是愛。
窗外雨如簾,微微有些涼,恍然幾百年如夢一場。
他也想要快樂,可是快樂由不得人選擇,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對他來說難於登天,幾百年來也不曾真的開心快樂過。
一直都是,櫻木開心,他也跟著微笑,櫻木難過,他也跟著難過,他的心情,跟著櫻木而搖擺。
然而內心深處,並不是如此,他想要的,永遠,永遠,也得不到了。
也曾放棄過,想要遺忘,在幽南山頂,花櫻與川雲走後,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他真的想要放手,放自己自由。
十幾年後好不容易稍微好了一點,暮然間,卻又突然看見那個人,聽到他的消息,整個天下,以往不注意,現在走到哪裏都是他的名字,人人都在說,櫻木公子,青衣紅發,名滿天下。
是藤真最不願意,也最願意相親的人。
他不是櫻兒,也不是花櫻,也不是櫻木,他隻是藤真心心念念,掛在心上一刻也不曾遺忘的人。
這次相遇,算是緣分嗎?
卻原來隻是讓藤真更加明白他不愛他這件事情。
可是有時候,明知道是不可能得到擁有的,還是選擇留在他身邊,即便隻是掠過耳畔的風,掛在睫毛上的雨滴,鼻尖上的汗水,下一秒,就無影無蹤,始終還是舍不得走。
也許,他藤真健司會走,等所有一切都看透,所有情感不在牽腸掛肚,隻是那天還會不會來,在他這個妖精的有生之年,還會不會有?
在燈火闌珊處,風吹稻花香的時候,他最最思念櫻木。
幸好現在不是那個時候,要不然,他獨自憑著欄杆,不是要傷心致死?
有人死於劍下,有人死於意外,有人自然之死,卻沒人死於孤獨,沒人死於不被愛。
此時藤真想起櫻木,流川楓,牧神一,花形,還有自己,幾個人湊在一起,記憶也跟著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幽南山。
花櫻到底昏睡多久了,藤真也記不清楚了,日落東升無數,冷暖交替也已然好幾次,這期間花櫻也醒過幾次,但時間通常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便又會沉沉睡去,也未曾有過支言片語,隻是看向洞外,一眨不眨。
藤真當然知道他在看什麼,那個方向不就是川雲所在的位置嗎?
偶爾的,他也會和川雲交流幾句,告訴他花櫻的情況,隻沒想到川雲唯一說過的話就是,請你代我好好照顧他,他怕冷,還怕熱,所以,你要細心些。
這句話之後,無論藤真再說些什麼,他都再未說過話。
川雲被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一動不能動,這幾年裏,他一直在想,當初讓花櫻去救他,是不是錯了,要不然,現在最基本的,他還能聽到花櫻清亮婉轉的聲音,不會像現在一樣,一睡不醒,而又,不知何時會醒。
每次花櫻醒來,他都感覺得到,那道視線炙熱的什麼也阻止不了,他的心意自己知道,隻是他回應不了。
他不能動。
不能抬頭,不能伸手,不能移動絲毫,除了嘴巴外能說話,什麼也做不了。
隻是眼下,什麼甜言蜜語,死生不離也說不出口,眼睛眨一眨淚水就落了一地。
這幾十年流過多少眼淚,他這個一向隻流血的人,也不知道,隻覺得若是積攢下來,就是天下間下一場傾盆大雨,還綽綽有餘。
後悔嗎?
相遇後悔嗎?相愛後悔嗎?分離後悔嗎?
這話是問花櫻,也是在問自己。
那一瞬間,他似乎聽到花櫻說,你若膽敢後悔,我立即魂飛魄散,永世不再相見,相見亦不想認。
川雲勾起嘴角,輕聲道,我哪裏敢後悔呢?除了花櫻,我,誰都不想要。
花櫻之所以沉睡,其中的緣由川雲知道,他並擔心花櫻的安全,因為隻要恢複足夠的靈力,他便能夠蘇醒過來,他不知道花櫻究竟在夢中呆了多長時間,又沉醉了多久,但他曾聽那個十分俊雅卻很邪惡的男人說,夢中的一切,全是他最向往的生活,少說也要一年半載才知道那不過是黃粱一夢,至於醒來的時間,則全由個人的意誌決定。
夢一場,醒一場,多少年華都已經過去。
最快也要十年啊。
現在是第三個年頭了吧,還要七年才能再聽到他的聲音。
七年,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念一想,三十年都過來了,七年根本不算什麼,也不是那麼難熬。
花櫻長長的羽睫向上卷起,嘴唇略微有些蒼白,但依舊讓藤真一遍遍的忍不住撫摸,這唇他也曾偷嚐過幾次,不能說不是此生的最美好。
他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有機會得到他。
感覺上總以為他剛睡下,其實已三年有餘,麵色越發紅潤了,再過不久,就要醒了吧。
石板上,全青苔,原本清澈的泉水依然溫暖,好象什麼都沒變,一轉身恍然。
他這樣的人,無論怎麼過,都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