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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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牽著藤真向著家的方向走去,由藤真的反應,櫻木斷定,牧紳家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個十歲孩童對親人的死亡竟然冷漠如此,這其中的緣由隻怕不簡單,暗自盤算著,一方麵從藤真入手,一方麵,就等著宮城打探來的消息了。
牽著的手被藤真拉了一下,櫻木低下頭,看著他皎潔如月的臉龐,溫和問道,“怎麼了?”
“你抱我。”眼中的晶亮,不像之前那般無神采。
櫻木先是一愣,後又想想,路途不算近,對一個孩子來說,確實辛苦,拍拍他的頭,“好。”
抱起藤真,又對他說,“抱好了,我帶你回家。”
想起家裏那個重症之人,櫻木隱約記得他叫流川楓,本想向安西老爺請假治療他身上之傷,卻沒想到出了這宗命案,他的傷,卻拖不了幾日了。
藤真的手臂環著櫻木的脖子,頭埋在頸間。
月,已經上了柳梢頭。
櫻木還未走進院子,一陣飯香就撲麵而來,席卷了他全部的鼻腔,奔波一日,現在他的一顆心才真的鬆弛下來。
他一直愛的就是這種生活,清靜田園,燙一壺酒,撫一張琴,看一溪流雲,閑雲野鶴,坐盡夕陽西下,望斷渭水東流,再不為這個紅塵紛擾。
隻可惜,這世上找不到與他誌趣相投,又心意相合之人。
仙道······不是那個人。
“洋平,我回來了。”櫻木褪去了平時較為嚴肅的表情,這般笑容單純可愛如孩童一般。
藤真眼中的迷戀又加深幾分。
“你回來了,今天······這孩子是誰?可真漂亮。”洋平從櫻木的臥室走出來,看到藤真先是一驚,後又笑笑,“像個粉瓷娃娃,不像真人。”
將懷裏的藤真放在椅子上做好,轉身想要離開,衣角卻被抓住,櫻木低頭一看,藤真白皙的小手正死死地抓著自己的暗色的衣袍,清澈如水的眼睛似在說“別走”。
“我不走,不走,你先鬆開,我去把衣服換一下,很快就回來。”
藤真還是執意不肯鬆手,“我也去。”
櫻木心說,我去換衣服,你跟著做什麼,但對於小孩子,尤其是一個這麼美妙的人,他也不好責備,隻好解下帽子拿在手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對洋平指了指,“他叫藤真,他是······他是······”櫻木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是好,雖然藤真麵上對親人的死冷漠,內心卻不一定如此,這誰又說得好呢?怕說出的話,傷了他的心。
轉而問道,“洋平,今日城中的事情,可曾聽說了?”
“嗯,聽隔壁李大嬸說,城西牧······”正要說下去,卻見櫻木不停地眨眼睛,頓了片刻,恍然大悟,“這孩子便是·····便是······,沒想到逢此遭遇,好生可······惜。”“憐”字終是未說出口。
洋平見藤真平平淡淡的模樣,絲毫沒有難過之情,低聲問道,“他是,嚇傻了麼?還是太難過,所以······”
櫻木搖搖頭不回答,隻簡單說道,“晚上與你說,先吃飯吧,對了,流川楓又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喂他吃過一些藥,剛才睡下,他的傷······我能治好,可他的心,他的仇恨,我卻無能為力,隻希望他自己可以看透。”
“這不可能的,他的仇深似海,非十年二十年便能淡忘的,他一日未報仇,一日不會死心,亦不會安心,而我知道,他,永不可能參透。”不能報仇便去死的人,心知狠厲非比尋常。
藤真清脆的聲音在不大的客廳裏突然響起,“櫻木,我餓了。”
這樣說完,櫻木也覺得腹內空空如也,“先吃飯,先吃飯吧,我是聞到了魚的香味,可別是我那天放的魚啊。”
掀開蓋在上麵的蓋子,不是草魚,是一條被烹飪的色澤油亮的肥大鯉魚,隻一眼,便勾起了櫻木沉睡的食欲,顧不上人洋平、藤真坐好,便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入口中,大聲讚道,“真好吃,吃過洋平做的菜,就算是天上皇宮都不想去了,實在好吃的緊,江湖隻道洋平的醫術是前無古人,卻沒想到洋平的廚藝比起醫術也毫不遜色,不過更可惜的是,他們知道也無法子,洋平做的菜豈是一般人消受的起,吃得到的?”
說罷,又夾了幾塊魚肉放進口中。
“是啊,我隻做給你吃,別人·····都不行。”洋平寵溺地看著櫻木狼吞虎咽地吃著,能給櫻木做飯,看著他吃得開心,便就是洋平最大的快樂了。
而他不多的快樂中,全都與櫻木有關。
“那是那是,他們都隻有幹看的份了。”
藤真默默地扒著碗裏的白米飯,細細咀嚼著,櫻木看他不吃菜,便給他夾了一個大雞腿,說道,“小鬼頭,別隻吃飯啊,多吃些菜,才好長個子。”
藤真還是不吃,隻低頭扒著飯,櫻木以為他害羞,好笑地說道,“隻當這裏是自己的家,想吃什麼隨便夾,可不要不好意思。”說完又摸摸他柔順的頭發。
洋平偏過頭看向藤真,他早就看出,這個孩子隻有對著櫻木的時候,麵上才有神采,洋平也看出,對於他家裏出的事情,不是嚇傻,而是根本不在乎。
突然聽得藤真朗聲說,“櫻木,我要吃你碗裏的飯。”
櫻木可不好意思,他碗裏的飯被湯水和的不成樣子,最上麵還有未吃完的魚,麵上一紅,撓撓頭,“你想再吃,我給你盛,可我碗裏的飯······還是算了吧。”
“拿過來,我要吃,我就要吃。”這般執拗的模樣更讓櫻木羞紅了臉,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正在猶疑之際,碗就已經被藤真搶了過去。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如山珍海味一般,櫻木有些惡寒,莫不是他的剩菜剩飯特別好吃?
這個孩子愛吃,洋平也是如此。
“便就是海味珍羞,也不及這碗飯來的美味,差了何止百倍千倍。”
櫻木有些驚訝,有些懊惱地垂著頭,竟被一個孩子輕易看出心裏的想法。
洋平笑道,“傻櫻木,你臉上的表情,誰會不知道你想什麼呢?”
櫻木癟癟嘴,好歹他也是捕頭,怎麼能這麼容易讓人知道心思呢?
又吃了一會,櫻木才心滿意足地罷了嘴,拍了拍鼓鼓的肚子,“我進去看看流川楓,一會找你商量,恢複他武功的辦法,我知道······我知道有一種方法能做到。”
洋平皺皺眉,“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黑著臉走出了大廳。
櫻木知道他生氣了,也不去追,隻等看完流川楓之後,好好安慰,畢竟那種方法對自己傷害極大,洋平也是因為關心自己才會如此的。
轉身對藤真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這次藤真倒是很聽話地點點頭,隻是眼波悠悠,流轉似細細清泉,櫻木又是一愣,這個孩子實在是美豔不可方物。
流川楓已然睡下,他身負重傷,內息不穩,較一般人身體也不如,說他是睡著,不如稱之為昏睡來得更恰當。
摸上他的脈門,微弱的脈動讓櫻木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三日之內若是再不行動,他的功夫即便是師傅在世,也沒有辦法挽回了,就算救回他的命,他一心想死,縱有大羅金丹,也折騰不了幾次。
“你叫流川楓是吧,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聽好了,我會救你的,一定會救你,本來不危害神奈川縣的閑事我是不會管的,我和洋平雖會救人,但卻都是量力而行,像你這樣的情況,以往我們都會不管的,可你······可你我心裏總有種熟識的感覺,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久到想不起,卻刻在骨子裏,印在靈魂上,這種感覺我不知該如何說起,你天賦又極好······不管哪種理由,我都會治好你,恢複你的武功,隻盼你手刃仇人之後,不為非作歹,要不然······我能救你,也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盯著流川楓俊朗的臉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心裏壓抑的感覺越來越濃重,一些朦朧的畫麵從眼前閃過,可是流逝的速度太快,櫻木什麼也抓不住,唯一明白的就是,這些畫麵與自己,與流川楓有關。
櫻木可以肯定以前絕沒有見過流川,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而流川楓這般出彩的人,若是見過,定然不會忘記,可究竟為什麼,這種相識的感覺?
想不通,搞不明白。
櫻木摸上他的額頭,頗為冰涼的蒼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輸了一些內力,流川楓的體溫漸漸回升,臉色也開始泛紅。
等櫻木走出臥室的刹那,流川楓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冷笑一聲,熟識我?等你哪天知道我的目的後,看你後不後悔救我。
可心底又有一股暖流淌過,對櫻木,流川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熟悉,這種感覺,讓他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反反複複,折騰了許久,再次緩緩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