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重生靖國 第035章 清平樂,陋室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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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路程,車隊終於到達了陰山山脈的山腳下。
陰山占地於大兆與天靖交界之間,山脈西進入天靖,東直達大兆國沿海,連綿起伏自然資源非常富饒,是天靖國的主要山脈之一。
山上常年雲霧繚繞,因陡峭險峰居多,形成大小不一的瀑布,又如世外桃源。山頂峰之處沒入雲端,碧鬆白雲,仿若仙境。周圍則是大小不一的小型山脈。
李大的山寨則是建在兩國交接之處,因為兩國向來和睦,無戰亂,所以這附近的百姓過的很是安生。
山間,通往山寨隻有一條崎嶇的小路。
“瀾兄弟,翻過這座山頭,就到寨子了,寨子簡陋,你莫要嫌棄。”李大樂嗬嗬的瞅著翎曦,粗大的手指著眼下山頭。
經過一個多月的奔波勞累,眼下就要到家了,眾人喜悅的心情不言已表。氣氛感染,翎曦愁悶了多天的心情,也豁然開朗。
“大哥,你真是折煞瀾怡了。你看這青山綠水,碧鬆白雲,河川瀑布,簡直就是仙境,何來簡陋之說。”簡直比丞相府那華麗卻烏煙瘴氣的地方不知好多少倍,翎曦悄悄在心裏補上一句。
“嗬嗬,瀾怡,你要是喜歡就在這一直住下去。”三娘從車裏探出腦袋,衝著翎曦擠眼。
翎曦淡笑不語,如果月人記仇都在,她也許會一輩子安樂的和這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可是······,翎曦臉色黯然。
多年以後,每當翎曦回憶到陰山山巒間住著的樸實人民,心裏無數酸楚,如果她當時斷絕與寨子的往來,或者她當時放棄一切,永遠在山寨安靜的活下去,是不是就可以逃開命運轉動的齒輪······
三娘識趣的閉上嘴,深深的歎口氣,放下了撩開的車簾子。
晌午時刻。
“瀾公子到了,到了,可以看到山寨大門了。”車隊裏最為憨厚的虎子高興的喊道,那股子高興勁,就差蹦上天了。
“虎子,看你那高興勁,是不是想你家婆娘了?”旁邊的漢子調笑著衝旁邊的漢子眨巴眼。
快到家了,眾人不知不覺的話也多了起來。
憨厚的虎子黑臉一紅,搓著雙手:“俺是想俺家那婆娘了,這麼長時間沒看到,不知她想沒想俺。”
“哈哈哈······!”人群一陣爆笑。
聞笑聲,虎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又被當笑話看了。低著個腦袋嘟嘟囔囔:“好像你們不想家,不想媳婦似得。”
“哈哈哈······”眾人越笑越放肆,臉紅到脖子的虎子恨不得變成隻老鼠,打個地洞穿進去。
翎曦也跟著笑起來,山腳拐彎處,確實有一座如土匪窩般的寨子。巨大的木頭吊門緊閉著,多置柵欄高牆上,幾名背弓執刀五大三粗的漢子來回巡視。與其說像土匪窩,不如說那就是個土匪窩。
翎曦尷尬笑笑:“大哥,我們——沒走錯吧!”怎麼看大哥也不像土匪頭頭啊,要不怎麼會被馬賊欺負成那樣。
李大撓撓腦袋:“沒錯,山上常年有山賊來犯,為了保護村民,所以寨子才變成如今這樣。”
正說著,站在高牆上向下張望的漢子滿臉喜色:“當家的,是當家的回來了,兄弟們快開門,當家的回來了······。”
隨後有人跳下高牆,往寨子深處跑去,邊跑邊吆喝:“大家快出來,當家的回來了······。”
緊接著,巨大的木頭吊門緩緩放下,數百名村民魚貫而出,卻很自然的把中間的位置留下來,方便馬車通行。
“當家的您可算回來了。”
“當家的,路上順利嗎?”
“當家的······!”
李大高聲和村民們打著招呼:“回來了,回來了,順利著呢,這次鄉親們的貨物基本上全出去了,今晚宰幾隻羊,咱們慶賀一個通宵。”
“啊——!”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喜悅的吼聲,幾名漢子順著人群往家跑:“俺回家宰羊去。”
“哎哎——!您看那穿紅衣服的公子,真是俊俏。”
“咦——!當家的還從未將外人帶到山寨過,這俊俏的公子哥是誰?”
人群中沸沸揚揚,眾人喜悅的問候聲,轉眼間被大姑娘小媳婦的竊竊私語聲淹沒。
翎曦順聲望去,幾名害羞的少女立馬捂著通紅的臉飛快的跑遠了。
翎曦高興的同時,三條黑線也掛上了額頭,這副皮囊真的就那麼小白臉嗎?走到哪,都禍害群眾。在看看那不做假,歡天喜地的人群,翎曦對李大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對這名粗獷卻精明的漢子有了新的一翻認識。
寨子裏清一色石牆青瓦,每間房子構造大多相同,共有百十來戶人家。
翎曦尾隨著李大三娘之後,順著青石小路往上走,恰巧遇上的村民都恭敬的喊一聲:“大當家的,三娘子,你們回來了。”
這裏民風淳樸,到處都是人們忙碌的身影,孩子們嘻嘻的聲音,正如辛棄疾那首《清平樂》白發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邁著步子的翎曦完全被這裏的氣氛感染了,許久不見的笑容始終掛在薄唇上。
李大回頭笑著道:“三娘啊,你帶著瀾兄弟找個住處,我還有點事。”轉頭又道:“瀾兄弟,你就把這當成自己家,隨意著點,別拘謹哈。”
“大哥,你去忙吧,瀾怡就不耽誤你了。”
“哎,我走了。”
和李大分開,一路上與三娘說說笑笑,轉眼間走到了小路的盡頭,順著小路盡頭的階梯爬上山腰半截處,來到一座簡潔的小院子。小院子清幽而安靜,柳樹下,石縫裏,泉眼正咕咚咕咚冒著泉水。
院子中間,陳舊的小木屋分東西兩間,走進小屋,屋內雖小卻簡介明亮,廳內擺設著一張桌子,和幾把竹製的椅子。後窗半掩著,蔥綠的竹葉順著窗戶伸進來。
“瀾怡,以後你和清兒就住在這裏,清平簡單了點,你莫要嫌棄。”三娘甚是怕穿慣了林羅綢緞,住過豪宅大院的翎曦嫌棄她們這小門小戶,向來豪爽的她緊緊攥著雙手,細細看著翎曦那精致的臉。
在翎曦看來,這裏簡直就是天堂,太符合《陋室銘》那首詞了。她真想拋掉世事俗事,在這座小院子裏終老。
可是——不行。
月人還不知所蹤,記仇無蹤無影。幹爸將他的四名黑衣暗衛交給她照顧,現在也不知在哪裏。黑衣暗衛救助她與月人危難,難保那小心眼的皇帝不會為難他們。
“嫂子,謝謝你,我很喜歡。”翎曦會心一笑,調皮的對三娘眨巴眨巴眼睛。
攥緊的手鬆開,三娘吐出一口氣:“你先休息,棉被我一會兒在給你送來,有什麼缺的,你盡管和嫂子我開口,就把這當作自己家,千萬別客氣。”
“好了,嫂子先出去了。”
翎曦微笑點頭。
清兒見三娘出了門,房裏隻有她與‘公子’,一張臉如同煮熟的蝦子般通紅,低著的小腦越來越低,長滿繭子的手不知所措的攪弄著衣襟。也難怪清兒會緊張,公子在她眼裏簡直如天神般的存在,俊美的外表先不說,在路上遇到山賊,公子如神仙般飛來飛去,幾下就把山賊打的落荒而逃。
那一刻,她完完全全被公子的身影迷住了。
她甚至有時在想,是不是因為她太低賤,所以公子才不肯收她房。可這種想法剛一出現,就否決了。公子雖然態度上對她冷冷淡淡的,可行動上溫柔的緊。
坐馬車,她頭暈,公子就將她帶進懷裏,和她共騎一匹馬。夜裏她很冷,公子就將自己的衣服拿給她穿,那麼好的絲綢料子,她這輩子都沒摸過。而公子卻讓三娘改成她的尺碼,送給她了。
現在和公子共處一室,她緊張的要命,她要怎麼辦?
瞄到桌子上的茶杯,蚊子般的聲音喏喏道:“公,公子,口渴嗎?清兒給,給您燒開水。”
如若不是翎曦耳聰目明,絕對聽不清清兒在說什麼。看著小丫頭緊張成這樣,翎曦好笑的點點頭。
她這一笑,小丫頭大腦頓時死機了,小腦瓜子如紅色火車頭般七竅冒煙,傻愣在原地。
小丫頭如此可愛,翎曦的笑容更大了:“怎麼,不去燒開水嗎?”
死機的小丫頭恢複知覺:“公,公子,這,這,這就去,很快就好了,很快。”拎起茶壺飛奔出去。
忙碌中的清兒清秀的小臉上滿是喜悅,腦中隻徘徊著一句話:“她終於能為公子做些事了,公子對她笑了,她第一次看到公子對她笑,公子的笑容好溫柔,好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