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侯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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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爺爺委托他來的。“你爺爺最近幾天身體不好,前天發燒得很厲害,在住院掛水呢。今天就不能來了,委托我來看你。”
這個消息讓丁逸很是焦急。
“他怎麼搞的?是因為受涼了嗎?這兩天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同學的回答讓他稍微安下了一點心。“好些了,現在已經基本上退燒了,但是身體還是很虛弱,來不了。他讓你安心,不要著急,他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下次他好了,就親自來看你。”
丁逸的心裏有點酸酸的感覺。爺爺年齡這麼大了,應該是自己侍侯他安享晚年的時候,他卻還要為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孫子操心。他在生病的時候沒有人照顧,心裏還在想著獄中的自己,個中滋味,可想而知。
丁逸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勉強地點了點頭,說:“謝謝你。我爺爺住院這些天,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
那位同學笑了笑,說:“好。也談不上麻煩,有時間我們幾個同學一定會過去照顧他的。方然這兩天也在醫院,照顧你爺爺。”
“方然?她在照顧我爺爺嗎?”這消息卻讓丁逸有些意外。好久丁逸已經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自從他得到方然和郭林輝在一起的消息後,丁逸就幾乎沒有再聽到她的消息。
爺爺也避免在他麵前提起方然,知道這樣會勾起他的傷心往事。來看他的同學們當然也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因此,方然的名字,除了丁逸偶爾會在腦海中想到,在夢中夢到以外,幾乎沒有人在他麵前提起過。
今天又聽到了這個名字,丁逸的心裏是百感交集。他抑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刻意裝得很平淡,問:“方然現在怎麼樣?她還好嗎?”
那個同學當然知道他和方然之間的故事,本來不想說起,但恰好丁逸問到,不說也說不過去,有些進退兩難。
丁逸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心裏更是焦急,但覺得自己已沒有資格對方然再要求什麼,自己對她的過度關心,隻能更加清楚地表明自己內心的虛弱。
但他仍不可避免地想知道方然現在的情況。“她現在還是在她爸的公司裏做嗎?”他問。
“嗯,她很好,已經是那公司的副總了。”那同學回答說,接著又接了一句。“她不久就要和郭林輝結婚了,你知道嗎?”
丁逸的腦子瞬間感到一陣空白。雖然他知道這隻是早晚的事,但聽到這一消息時,他還是覺得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那同學也看出了他的異常,頓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丁逸拿著話筒發著愣,臉色慘白。
“哦,對了,你爺爺還跟我說了另一件事。”
丁逸定了定神,“嗯”了一聲,示意他說。
“你爺爺說,你讓他查的事,他已經查到了。”
“是嗎?什麼結果?”本來這是丁逸非常想得知的一個消息,但在得到方然馬上要和郭林輝結婚的消息後,這消息似乎顯得並不重要了。
原來方然在自己的心裏是這麼重要。
那同學看了他一眼,說:“你讓你爺爺查的那個人,出事前是在‘捉奸在床’谘詢管理有限公司裏做探員,因為向客戶提供虛假公司賬號,讓客戶把錢彙到那個他自己的賬號裏,侵吞了公司的幾萬塊錢,後來被公司發現了,就把他告發了。”
丁逸雖然還沉浸在方然馬上就要結婚的悲痛中,但頭腦還算清醒,覺得司徒兵這個人確實做得不夠聰明。
“這樣太得不償失了,要想調查的話,一下子就能查到,不被抓才奇怪呢。”
“聽說他被抓了以後,企圖把這事繞到勞資糾紛上去,說因為他們老總以前曾經答應過的勞務費,一直拖欠著沒發,所以他才想辦法自己彌補自己的損失。”
“我星我靠我發克,這樣的鳥人也能當探員,我看他隻能當打字員。反正用五筆字型打字的話,探員和打字員這兩個詞的輸入法是一樣的,明顯地,司徒兵這樣的智商,打字員這個職業比起探員來說更適合他一些。”丁逸心裏罵了一句。司徒兵想出這樣的借口未免太牽強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從這樣的探員來看,這個所謂的“捉奸在床”管理谘詢有限公司也好不到哪裏去,最多是能夠捉奸在沙發,或是捉奸在馬桶蓋上,真正捉奸在床的機會想來不會太多。
但是還是要問問,看爺爺有沒有對這個公司進行了解。“他那個公司怎麼樣?”
“好像是一個老牌的調查公司。做了好多年了,老總姓劉,好像叫什麼劉勇的。”那個同學回答說,看來他在來之前做了不少功課,至少把爺爺調查到的一些事都已經記了下來。
丁逸沉吟了一下:“司徒兵是否真的和他們的那個‘捉奸在床’公司有什麼勞資糾紛呢?”
“似乎是有,法庭也認定了一些,但一碼歸一碼,這也不是他提供假賬號的借口,所以法庭還是判了他職務侵占罪。”
“哦。”丁逸考慮著,這能說明什麼呢?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真有人故意地陷害我,他是從哪個途徑裏得到這個消息的?他是聽人說的,或是自己親眼所見?甚至是參預者?”丁逸想。
“他的工作單位是調查公司,如果他是參予者的話,他所在的那家所謂‘捉奸在床’管理谘詢公司是否在裏麵充當了什麼不光彩的角色呢?”
這麼一想,似乎豁然開朗。很有可能,這個司徒兵知道我的這麼多信息,似乎都是第一手資料,再聯想到他所在的調查公司,似乎很容易就能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捉奸在床公司”,很可能參預到這整件事情當中。
“司徒兵很可能知道其中很多的內幕,通過他,我可以了解到很多事。”丁逸想,看來他所言非虛,或許真有個幕後黑手在操縱著什麼。
“你爺爺問你,要不要付錢給那個人?”同學問他。
“要。隻要爺爺身體好了,方便的時候馬上就把錢付給他。”丁逸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了。
很快就會知道這裏麵的一切了。雖然司徒兵曾經說過,他並不知道裏麵所有的內幕,但至少他知道其中很多事,這些事對丁逸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事,他不會被學校開除,他不會失去方然,他不會在這裏坐上三年牢,他的人生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這個人毀了他的一生。
我說過,如果這是真的,這個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極其慘痛的代價,我發誓。丁逸在心裏對自己說。
丁逸在接見完後,晚上抽空去了司徒兵那裏。
一般的犯人是不能在各個隊間隨意走動的,雖然司徒兵和丁逸是相鄰的兩個隊,上次司徒兵到丁逸的隊裏找丁逸,也是經過他們組長特批的。
所謂組長,就是犯人裏的頭,協助管理方對犯人們進行管理的。這些人不用幹活,他們的任務是管理手下的犯人幹活,雖然有一定的地位,但他們的身份依然是犯人。
就像乞丐中的至尊還是乞丐一樣,犯人們的組長,依然還是犯人。
雖然還是犯人,但是當組長當然有當組長的好處,一個是不用幹活,另一個則是容易撈減刑票兒,減刑的機會比普通犯人要多得多。
這樣的犯人通常有幾種類型,一種是真正有關係的,領導給你一個位置,沒有工作壓力又容易減刑,另一種就是真正的流氓,心狠手黑,下麵的犯人都服你,在你的領導下,能夠圓滿完成工作任務,還不出大的亂子。
司徒兵沒有丁逸混得好,他要認認真真地接受勞動改造,用勞動來改造他醜陋的靈魂。通常來說,他一整個白天都在幹活。他們隊幹的活是給橡膠的玩具娃娃穿辮子,大約半個手掌長的玩具娃娃,白人、黑人、黃種人都有,五顏六色的,很是好看。他們的任務是把那些編好的辮子穿進娃娃的腦袋上,使它們變成有辮子的娃娃。
每人每天都有定量,司徒兵一天要穿上幾千條辮子才能完成他的工作。剛進來初次接受這項新工作時,他每天要工作到晚上八九點鍾,現在經過他自己本人不懈的努力,他已經可以在晚上吃飯前把自己的工作幹完了。
丁逸那組的工作是把從垃圾回收站裏翻揀出來的別人用過的避孕套衝洗幹淨,刷上滑石粉後,再放入新的包裝之內,偽裝成新避孕套再成批量地售賣給廠家,由於爺爺打通了關節,丁逸混得較好,所以他並不需要做這種齷齪的活,隻需要在組裏麵其他人員揮汗如雨地衝洗舊套套的時候,在旁邊加油鼓勁就行了。
所以他很輕鬆。
丁逸在去司徒兵的時候,先過去和他們的組長打了個招呼。這個組長姓侯,他們都叫他侯大拿,罪名和丁逸差不多,是故意傷害和尋釁滋事,判了十五年。
和丁逸不同的是,他是個真正的流氓,不像丁逸,屬於激情犯罪。平常還算是個好人,隻是在實在受不了了的情況下,才激情了一把,卻把自己搞進來了。
侯大拿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算得上是一戶,本市的黑/道上,提起侯大拿,在道上混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白道也能吃得開,這次折進來,是因為撞在槍口上,剛好在嚴打時犯了事,率眾砸別人的場子,把一個人打殘了,不巧被現場抓獲。
按他劣跡累累的情況,加上民憤極大,又是團夥的首腦,判個死刑或是死緩不成問題,他愣是隻被判了十五年,可見能量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