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仙，你怎麼了？”
    忽然聽到歆函在身邊喚她，莫染這才怨自己竟被回憶勾去了思緒，連身邊來了人都不知。抬眼望了望歆函，隻覺得眼睛裏一陣的酸澀，伸手一抹，竟濕了手。這過往種種，她雖早已不做他想，隻是想起來還是不免傷神。
    “我這無妨的。”莫染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朝歆函微微一笑。
    “上仙，外頭的那位還在呢。”歆函朝莫染微笑道，這外頭那位許是得罪了上仙，不然怎麼讓她露出這般的神情？
    什麼……還在？莫染心下一驚，這君夜是怎麼了？怎麼就這般執著了起來。
    “歆函，我出去下吧。”
    說罷，莫染便站起身，蒙上了冰蠶思斂，往外走去。
    止傾君這院子裏的血梅依舊開得燦爛，君夜負手而立。
    莫染走上前，微欠身：“君夜上仙，不知找小仙何事？”
    “莫……”君夜轉過身，忽而抬手撫上了我的眼，“你的眼……”
    莫染側身一閃，避開了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笑。
    “小仙一切安好，不勞上仙擔憂。”
    “莫……你何必待我如此生疏。”君夜頓了頓，隻澀澀的扯了嘴角。
    “君夜上仙，何出此言？”莫染輕笑出聲，“當年之事，不是也是那般明了也了結了麼？上仙現在這般又是何苦呢？”
    “染染……你明知我心裏……是如何待你的。”
    “……確實知曉。”
    “那你為何……”
    “小狐狸現在如何？”莫染轉而問起了蘇離離。
    “她……”
    “嗬嗬，聽說她如今貴為君夜上仙正宮妃子，還給上仙生了皇子？”莫染笑道，當年傒囊草既然是救了蘇離離的命，蘇離離必然也是好好的活著了。隻可惜玉皇尋了梨花塢土地老兒還有六嫂若梨，一問一切真相便已知曉，玉皇大怒當下就廢了蘇離離千年修為逐出了天庭。彼時，蘇離離對著玉皇苦苦哀求，最終還是她肚子的小皇子救了她的命。此後，玉皇為了他的孫子，也隻得讓君夜娶了蘇離離過門，做了君夜的正宮妃子，也算是母憑子貴了。
    思及那時，莫染對君夜心灰意冷，冷眼聽著九重天上樂聲陣陣，治眼去了。此後數年，豈墨不知何處找來了雙適合的眼給莫染換了，隻是這眼生得奇怪，每每月滿盈虧之時，總是會瞧見些幻象。為此，豈墨讓她在蘭若島洞崖裏閉關沉睡了千年，隻希望蘭若島的靈氣能消了這雙眼的瘴氣。如今，她與君夜那千年以前的紛紛擾擾便也就這麼清了。
    “君夜上仙，千年已過，過往凡塵俗事還望上仙莫要再去牽掛了。莫染既是放下了，上仙為何不也放下呢？還是真心對待上仙的妻兒，何必還來擾得莫染不得清淨。也讓外頭多了見不得人的談資？”
    說罷，莫染便轉身欲離開院子。
    “這兒的血梅，是他為你所種？”沉默了許久君夜突然開口道，聲音幹澀粗啞，一點也不似平時的溫潤。
    “……”他還記得血梅麼？記得當年，莫染曾與他說，她最愛的便是豈墨院子裏的血梅，可惜豈墨不舍得割愛，不然定是要偷挖幾株走。那年，他也隻是笑著對她說：“你若是喜歡，我這便是被豈墨燉了吃，也要幫著你偷挖上幾株。”
    “止傾君有心，莫染心中感激。”莫染輕扯著嘴角笑道。隻是對不起了止傾君，冤枉了這幾株血梅。希望日後不會被止傾君那寒冰般得眼神凍死。
    “莫染，是為他麼？你若是放下了，那我該怎麼辦？”君夜分明感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幹澀了，心裏莫名的疼了起來。
    莫染未回頭，隻是望著血梅，輕輕道：“千年之前，君夜退親之時、成親之時，可有想過莫染又該怎麼辦？”
    話終了。莫染徑直走進了屋子，徒留了他一人在院子裏。前些時候總想著避他，如今把話說清了，倒也是輕鬆了不少。隻是這眼裏的淚，卻不知為何總也止不住，她莫染第一回愛的人，果真是要放下了。
    過了許久，歆函回來說，外頭那人已經回了。
    莫染佇立在窗前，窗外的血梅依舊綻放的妖豔，血色映紅了鬼界的天空，格外的刺目。
    君夜，總有一日，你會忘了莫染，那個曾經和你許了三生三世的莫染。
    若是現在不能，那數萬年後的某日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