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題記
    “你在執著什麼？”克洛德問。
    “什麼意思？”塞巴斯蒂安努力讓回應沒有鼻音。
    克洛德又問，“你的執著，你的怨念。既然如此，為什麼——”
    “閉嘴。”塞巴斯蒂安第二次阻止了他。現在不是塞巴斯蒂安該解釋的時候，如果克洛德現在仍要一個解釋，那麼也太愚蠢了。
    閉嘴，閉嘴。
    “我愛你。”
    “什麼？”塞巴斯蒂安被一支箭，穿透了胸膛。他聽錯了嗎？還是，他的渴望起了幻覺？這是……
    “我不想說第二遍。”克洛德的語調卻很真實，很淡然地真實。
    可是，如果塞巴斯蒂安還想聽呢？他真的說了嗎？“什麼？”這不是問句，表示塞巴斯蒂安的吃驚和這三個字摧枯拉朽的力量。
    “你真沒用，和當初一樣沒用。”
    “什……什麼？”
    “沒用的、自卑的、矛盾的，和我第一眼見到你時一樣。”克洛德閉上雙眼，不屑地說，“把自己放在我的腳邊，抬起頭來看著我，仰望我，崇拜我。”
    “你在說什麼！”塞巴斯蒂安轉過身，憤怒讓他血眸更是布滿了血絲。
    “我遠離你，你便惴惴不安，惶恐我有一天真的從你生命中消失。我靠近你，你又忐忑，患得患失，迎合拒絕，舉手投足你不過是在討我的歡心。你希望我能看一看你，把你放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上愛，而我真那麼做的時候，你又因為當初無法釋懷的自卑感而背叛我，遠離我，以為這樣就能戰勝我，奪回了愛的尊嚴嗎？”克洛德麵無表情，“脫光衣服在我眼皮底下和別人交歡，給我最大的恥辱，這就是你想要的尊嚴嗎？你因為過去的自卑和現在的自負根本看不到我，你隻看到卑賤的、醜陋的、不堪的自己。”
    “你到底幹什麼？臨走也要……”
    “但即便如此！”克洛德皺緊了眉頭，壓低了聲音，卻鏗鏘有力有如宣誓的莊嚴，“即便如此，我也愛你。你不是要聽嗎？還要聽多少遍？我愛你，我愛你，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這個男人，他無論經曆多少世，永遠都是他的王者。他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倔強自負，猶豫自卑。伴君如伴虎，可他的地位不可取代，他是他的主人，他才是他的主人。
    “我愛你，我愛你已經超過了所有。”
    “我……我也……”塞巴斯蒂安結結巴巴地想說什麼，但克洛德什麼也沒讓他說。
    “我的話說完了，你走吧。”
    克洛德的蛛絲已讓塞巴斯蒂安窒息，他哪裏還走得動。
    “走不動嗎？要不要我送送你？”克洛德說著打開大門，他要送客。
    塞巴斯蒂安不再顧忌了，眼淚順著美麗的臉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為什麼現在才說這些，當初就說不好嗎！他們就不用經曆痛苦！不用經曆幾欲奪走一切的絕望。
    “外麵的夕陽太猛烈了。”塞巴斯蒂安牽強地說。
    “哦？是嗎？”克洛德附和，“米卡利斯先生想留下來吃晚餐？可惜浮士德莊園的主人今日不見客，以後也再也不見客。”
    “如果我不是留下來吃晚餐呢？浮士德先生，”塞巴斯蒂安含淚，從兜裏摸出懷表，“你想驅逐我嗎，我的名字可是叫塞巴斯蒂安浮士德——但現在做晚餐為時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