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無味，你已經厭倦。
    ——題記
    塞巴斯蒂安翻攪著盤裏的牛扒，用刀尖沾一點番茄汁，伸出舌頭舔一舔。過一會又弄一弄作為裝飾的土豆泥，切掉土豆泥做成的花瓣，嚼了嚼，口感相當細膩。可對於盤中占主導地位的牛扒，還是一口也沒動。
    “我不喜歡番茄汁。”塞巴斯蒂安邊說邊把牛扒一小塊一小塊，分別沾滿了鮮紅的番茄汁，湊近鼻子嗅了嗅，放回原處。
    盤中用土豆泥做成的花被吃光了，塞巴斯蒂安繼續抱怨道，“牛的味道很奇怪。”
    克洛德倒吃得差不多了，他用餐巾擦擦嘴，“你試試，今天我換了新的做法。是用……”
    話還沒等克洛德說話，塞巴斯蒂安便放下刀叉，央求式地說，“我求求你了，我是真的不喜歡吃牛肉，你怎麼總愛把你的愛好強加於我。”
    “晚些我給你做點其他的，現在不想吃就不吃了吧。”克洛德吃幹淨盤裏的牛肉，裝飾的土豆泥花還擺在上麵。
    創傷過重，他們不得不與人類一樣進行正常的飲食以支持體內巨大的能量消耗。同時，他們仍得繼續尋覓靈魂——這對於惡魔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暫時沒有靈魂，就要通過大量的人類的飲食，可即便如此，他們仍舊感到饑腸轆轆。
    現在虛弱的他們，兩邊都需要攝取能量，才能維持不堪一擊的身體運轉正常。活著就要付出代價，葬儀屋在召喚回他們的時候，已經明確這點了。可當時除了答應以外，沒有其他的辦法讓他們保留自己的靈魂，重返人間，別無選擇的他們什麼都答應。
    自從找不到上好的靈魂，並且開始食用人類食品後，塞巴斯蒂安總抱怨食欲不振，夥食糟糕。塞巴斯蒂安向來對食物非常挑剔，他願意花費一整天的時間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也不願意隨便吃點什麼應付身體的饑餓。
    他品不出人類烹飪的美味在哪裏，每一次必要的食物攝取對他而言都是折磨。他的肚子怎麼能藏汙納垢，輕易讓這些垃圾進來呢？
    但克洛德居然吃得津津有味。他受不了，越來越受不了身邊這個庸俗的男人，他為了活著，竟然什麼都做，什麼都吃。原來是吸血鬼的血，現在是人類糟糕的飲食。
    “距離產生美”，塞巴斯蒂安從人類的書籍裏看到這樣一句話，形容現在的心情再恰當不過了。
    “不用了，我不餓。”塞巴斯蒂安放下刀叉，離開了令人煩躁的餐桌。沒有值得品味咀嚼的食品，他寧可什麼都不吃。
    “你這樣不行的，你身體的能量……”克洛德又在說教了，塞巴斯蒂安討厭克洛德喋喋不休，他的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令他厭煩。克洛德的矯揉造作裝腔作勢，以為自己什麼都懂的姿態讓塞巴斯蒂安如把蠟燭放進嘴裏一樣，吞不行，吐又吐不幹淨。
    他很煩，估計克洛德也煩了吧，已經不屑於再追求高品質的生活。什麼叫破罐子破摔，劫難過後的克洛德不單沒有站起來更堅定地朝前邁步，反而沉迷於現實自甘墮落。
    每次都要塞巴斯蒂安催促，克洛德才很不情願地出去找靈魂。他都盡可能地不挑剔克洛德找回來的靈魂了，能填飽肚子就好，靈魂怎麼著都比人類的食物強。
    克洛德怎麼就不明白這點呢。他寧可把時間都花在廚房裏，也不願意出去覓食。
    “我不餓。”
    塞巴斯蒂安拒絕了克洛德。
    回到花園裏，小小的喝下午茶的花園傳出特屬於夏夜的蟲鳴。塞巴斯蒂安的心情由雨轉陰，稍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