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我讓你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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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青笑著攔住煙花,“公子,你把毯子拿了咱們就不出去了,秋深了寒氣重,你背不住的。”
煙花堅持的瞪著漢青,漢青叉著兩隻手看他,毫不妥協,煙花沮喪的歎了口氣,“好吧。”
漢青這才笑著推起輪椅走到門口,門前侍候的內侍忙上前幫忙抬過門檻,一直送到殿外,煙花雖然嚷嚷穿多了,然而剛一出來經這秋天的暮風一吹,還是不覺打了個冷噤,漢青忙低頭問,“公子!冷嗎?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煙花搖搖頭,望著殿角之間的落暉笑道,“不用,就是剛出來驚了一下,裏麵太暖和了。”
漢青這才放下心來,回頭交待了門口的內侍,叫了一個跟著,推著煙花往園中慢慢走去。
這一夜寒照日並沒回浮雲宮,而是宿在了永安宮,第二日直接去了早朝,中午回浮雲宮用午膳才發現已人去屋空,內外殿中簾幕高懸,銅爐裏火盡灰熄,整個浮雲宮冷清寂靜。
寒照日立刻臉色就變了,雙手握拳筆直的立在殿中,張良慌忙招過殿中一個內侍低聲問,“煙花公子人呢?”
小內侍戰戰兢兢的回答,“公子說是出去轉轉,後來就去了辰月宮。”
“昨晚去的?”寒照日咬著牙問。
“是!”小內侍嚇得慌忙跪在地上。
張良怒道,“混帳東西!你們都是死人...”
一句話未說完,嘩啦一聲,架子上的水晶魚缸猛然被寒照日掃在地上,一條條五顏六色的金魚在滿地水漬碎晶中歡蹦亂跳,殿內外的宮女太監嚇得一起跪下來,誰也不敢出聲。
寒照日麵無表情的盯著地上的魚,惡狠狠的自語道,“你要躲開朕是吧?行!朕就讓你躲!”說罷踩著金魚碎晶甩袖大步而去。
讓漢青意外的是,這次煙花不告而別的回了辰月宮,寒照日竟然毫無反應,連興師問罪都沒來,他心裏不禁又覺得忐忑,難道皇上不喜歡公子了?看看煙花,依然懶洋洋的歪在窗前的軟榻上,靜靜的望著窗外出神,又不禁一陣黯然,輕手輕腳過去幫他捂了捂被子。
自煙花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浮雲宮,寒照日也再沒有回寢宮,白天上朝或去禦書房處理政事,晚上則在整個後宮之中廣施雨露,普降甘霖,於是各宮的主子又開始活躍起來,各施手段心機爭奇鬥豔。
隻可惜寒照日很快就厭煩了,更多的時候都是待在永安宮裏,玉文華自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討得他的歡心,費盡心機的要把他永遠留在永安宮。
午後的禦書房悄無聲息,寒照日批完了折子抬起頭來,麵無表情一動不動的坐著,張良忙端上香茗來輕輕放在案上,退到後麵幫寒照日按摩脖頸,寒照日不耐煩的揮揮手,順手端起茶碗揭開蓋子啜了一口,張良忙躬身退下,悄無聲息的侍候在一邊。
寒照日有一口沒一口的呷著茶,遊移不定的目光不知不覺的落在了正麵牆上的一幅畫上,又默默發起呆來,這幅畫從裱好送來,就一直掛在那裏,每次他坐在這裏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
張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暗道,“這又惦記上了,卻偏又都是這又硬又臭的脾氣!這天長日久的,以後可如何是好呢?”
寒照日慢慢起身,緩緩踱到牆下,凝神望著畫中一蓬開得燦爛之極的荼蘼花,不覺喃喃自語道,“開到荼蘼花事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這幅畫他就會想起這不知誰的一句詩來。
最後,他的目光又緩緩轉到畫旁那句題詩上來,那是一筆非常峻拔的瘦金體,筆意幽冷枯澀,是落盡繁華的幽獨孤潔。寒照日知道這種字體是很難練的,需要有極堅韌的毅力方能小成,世間會這種字體者並不多。
“鶯啼如有淚,為濕最高花。”寒照日一字一字的念出來,他知道這詩出自李商隱的《天涯》,一邊又若有所思的吟出前兩句來,“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
這首詩在唐詩中極有特色,為曆代文人所欣賞,詩意深沉淒婉、低徊纏綿,寫盡了春光之旖旎、羈旅之愁思與人生之蹉跎,既蘊涵了對美好事物的無限留戀珍惜,也隱藏了生命最終凋零寂滅的極度悲涼悵惘。
“鶯啼如有淚,為濕最高花...”每次望著這幅畫時,寒照日心裏便會不知不覺的反複咀嚼這句詩,李商隱如此矚意這最高之花,也許是有憐惜嶢嶢者易折之意。
“那麼,你呢?你又是為何、如此固執的偏愛這最高之花呢?”寒照日不禁低問出聲來,“此詩意境已悲極,朕這禦花園中奇葩異草無數,你為何偏偏要矚目這春暮的荼蘼呢?朕這尊貴華麗的皇宮,世間多少人仰慕向往,為何你在朕的身邊,偏偏就覺得如此的委屈與不甘?還是在你心裏,藏著難以釋懷的痛?或者恨?”
寒照日慢慢踱回禦案前,喃喃低語著,“到底是什麼呢...”
“皇上,”門外當值的太監輕輕進來叩頭稟報,“玉公子在外求見。”
寒照日麵無表情的轉到桌後坐下,“叫他進來吧。”
玉文華快步走進來,笑著行禮,“文華參見皇上。”
寒照日揮揮手,“起來吧。”
玉文華起身走過去,微笑道,“皇上,您的政事還沒處理完麼?都要到用晚膳的時候了。”
寒照日伸手把他拉進懷裏,似笑非笑的摸著他的臉,“才一會兒沒見朕就想朕了?”
玉文華順勢靠進寒照日懷裏,紅著臉嗔道,“皇上,文華想著皇上不好麼?”
“好,有什麼不好?”寒照日在他唇上觸了一下,大笑道。
“皇上,您也該歇歇啦,走吧,文華親手給您準備了幾樣素膳呢,您可一定要賞臉!”玉文華拉著寒照日起身。
寒照日笑道,“你還會這個?”一邊攜著他走出禦書房。
玉文華緊挨著他笑道,“是上次去靈雲寺空悟大師親自教的。”
兩人到了永安宮,玉文華侍候寒照日在正殿上首的貴妃榻上坐下,親自侍候他洗漱了,招呼宮女端上茶點水果,淨了手從偏殿端來一盅湯,“皇上,離晚膳還有些時候,這是文華一早熬著的黨參紅棗白芍湯,您先暖暖胃。”